第二天梁书弗上学的时候,梁勇已经出门很久了。
“你爸四点半就出发了,看上去十分有干劲。”
孙秀芹趁着早上的一点空闲时间,正在补家里人的袜子。
这段时间大家都奔波,袜子上的破洞都多了好几个。
她想到丈夫一早就抬着东西上称,分装和装车时那干劲,就忍不住想笑。
明明是秋天的早上,却热得满头大汗,可他丝毫没察觉,还干得风风火火。
这样朝气蓬勃的丈夫,还是在她刚嫁给他的时候见过。
“小弗,你爸变化挺大的。”
她对着女儿感慨。
“妈,人一旦有了奋斗的动力,就会格外拼命。你不知道,上次我和爸去县里交货,他都能和食堂的人说上几句了。”
梁书弗看着父亲一点点努力改变,心中是很感动的。
父亲遭遇的痛苦其实一点都不比她们少,甚至因为血缘关系,他可能会更痛苦。
可他没有被打倒,没有从此一蹶不振,而是为了小家庭而主动做出了改变。
“我爸以后说不定会变得很厉害。”
梁书弗道。
“那我岂不是会更厉害。”
孙秀芹笑着打趣。
“那当然,我妈妈人缘好,手艺好,眼光好,以后肯定是很厉害。以后咱们整个大队,整个公社的人都穿你做的衣服。”
“我可没长三头六臂,来不及来不及。”
孙秀芹被女儿的话逗笑了,她靠着给人做衣服,一年赚个一两百块钱就心满意足了。
“我帮你啊。”
梁书弗举起自己的手,“我不仅在学绣花,我还和县城的老师傅学了上浆熨烫,他还同意教我裁剪,等这些学会了,我就可以帮你了。”
“那也不够。咱们公社有好几千人呢。”
孙秀芹逗她。
“妈,咱有钱了可以买设备,以后都有机器替代我们人手来剪裁和熨烫,锁边,钉扣子。”
梁书弗认真的道。
“啊?机器还能做那些?那光咱们公社还不够,我要把衣服卖给整个县城的人。”
孙秀芹的印象中,衣服不都是人工缝纫的,她觉得女儿是在异想天开,逗她开心。
“一大早,娘俩个就这么开心。”
李木兰背着手,从外面走进来。
“妈,你吃早饭了吗?”
孙秀芹上前,“怎么穿这么一点,现在露水可重了。”
“不碍事,我刚去地里转了圈,身上热乎着呢。”
李木兰摆手,却见大外孙女给她端了一碗稀饭来,“外婆,这么早肯定还没吃早饭吧。”
“哎,小弗真乖。”
李木兰接过,摸了一把外孙女渐渐转黑的头发,再看看她长了点肉的小脸,心里很满意。
接着她扭头对女儿道:“你们分家时不是分到了一块自留地吗?我给你们带了点白菜和胡萝卜的种子,现在种下后冬天就不缺菜吃了。”
李木兰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纸袋子包着的菜籽,“这段时间要是没菜吃了,就来家里地里拔。”
“妈,你就放心吧,大嫂每次送黄鳝过来就没空过手,家里的菜够着呢。”
孙秀芹觉得很不好意思,一把年纪了还让老母亲担忧。
“凤云是个思虑周全的,以前中间隔着个殷贵男,她也不好做。现在你自己当家作主,和哥哥嫂嫂来往也方便,你们可多走动。再说你们姑嫂能处的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李木兰想得很通透,她终有先走的一天,秀芹就这么一个哥哥,要是姑嫂关系不好,以后她再被梁家欺负,谁帮她出头。
“妈,你放心,我们好着呢。再说有你看着呢,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孙秀芹知道自己母亲的心结。
不过她觉得之后梁家那边想要再爬到她们头上作威作福,也不容易。
上次祭祖农药事件后,殷贵男消停了不少,就连梁有生去上学也是丝毫都没有水花。
而梁勇主动申请了开水沟的活,这样不仅能赚更多的工分,还不用和梁传根碰面,所以最近她们家很太平。
所以就算住在简陋的仓库里,孙秀芹也十分满足。
见女儿脸色红润带笑,李木兰也放心了不少,说起泥货生意。
“你们那个生意现在做大了,要小心点。别被人揪住小尾巴。”
梁传根的惨痛教训历历在目。
“那两家都是国营的,他们都敢从我们这买,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村子上我们现在还瞒着,那天臧金宝来探消息,我们给挡回去了。”
孙秀芹的胆子比梁勇大多了,也想得明白。
“你心里有数就好,那个臧金宝不是个简单的。你小心她不会善罢甘休。还有你们现在买卖多了,手里零钱多,这地方到底不是家里,早点去公社的信用社里把钱存了。”
这年头的人手里有钱的没几个,一般都是存在家里的隐蔽处,或者换成小猪仔用来赚钱。
公社里有农民组成的农村信用社,农村人也会将钱存进去换一张存单,这样想找个地方藏也简单。
孙秀芹也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