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天刚擦亮,陈军家的陈阿婆慢吞吞走向仓库场上自家的稻柴堆,准备拿稻柴回去烧饭。
一抬眼就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半蹲在仓库。
“哎呦,谁啊!”她被吓了一跳。
“陈阿婆,是我,梁家的小弗。”
陈阿婆的视力不太好,她眯着眼睛仔细看,看清人后惊讶地问,“小弗,你怎么在这刷牙?”
“阿婆,陈老公公把仓库里的那间小屋子借给我们一家,我们可能要住上几个月。”
梁书弗乖巧的回话。
“啥?住哪里?”
陈阿婆脑子转不过来,“好好的家里不住,你们住这破屋子干嘛?”
那屋子就是放一些破木板的地方,又小又破,窗户都是用塑料膜简单糊了下。
“昨天晚上我们从家里分出来了,爷爷奶奶说那房子是他们的,我们不能住,除非给他们交钱。”
梁书弗有点伤心,“多亏陈老公公心善,把这屋子借给我家用,我舅舅和堂叔他们就帮着把家具搬到了这里。”
陈阿婆一听,连稻柴捆都来不及拿了,手掌拍腿叫道,“哎呦呦,你爷奶怎么这么狠心。这房子哪能住人啊,也就有个屋顶不淋雨罢了。”
“没事,我爸说这几天都不下雨,等过段地里不忙了就休憩一下房子,今天舅舅家会来帮忙在仓库外搭个草棚垒灶台。”
梁书弗状似无意的和陈阿婆说了会话,就匆匆道别,“阿婆,我还要去城里看妈妈,我先走了啊。”
陈阿婆看到梁书弗弯腰背背篓时,头发被晨风吹开,额头上有一个片紫药水。
“你这——”
梁书弗摸了下那片涂着紫药水的皮肤,然后用刘海遮了下,“昨晚不小心蹭到的,不要紧,已经让邵医生看过了。陈阿婆再见。”
梁书弗朝着陈阿婆挥手,急匆匆跑远了。
陈阿婆看着她的背影,脑子稍微一转,稻柴也不拿了,赶忙去梁家隔壁的王桂芬家走去。
梁书弗背着背篓,步履轻松的往镇上走去。
昨天舅舅把自行车给他们拿了回来,可惜她人小腿短,二十八杠自行车骑不来,所以只能继续坐车。
等她再长高点,就可以自己骑车驮着货去渔业小队。
梁书弗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在经过供销社的时候,看到高喜德正在准备开店。
他把门口的木板一块块卸下来,干了一会儿就扭头往着路口张望,在看到梁书弗的身影时,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下。
梁书弗经过他身边,朝着他点了下头,高喜德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将最后一块木板收起,推开了供销社的木门,走来进去。
黄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高喜德正在擦柜台,她翻了个白眼,装作没看到,自顾自的去接水放饭盒。
“高副主任,这些布料还没整理呢。”
她大哥说了,已经给她找了关系,顺利的话年底就给她转正。只要她表现好,等明年再给她升个副主任。
要是高喜德识相,好好拍她马屁,自己也不是容不下他,好心赏他一口饭。
高喜德放下抹布,看着黄梅故意堆在柜台上堆的布料,“黄梅,要是布料要是弄皱弄乱了,要扣我们社的奖金的。”
黄梅努努嘴,“我这不是在提醒你,让你整理了吗?”
高喜德见她还理直气壮,皱眉教育她。
“黄梅,你搞清楚,供销社服务员除了招待来买东西的老乡外,每天都要理货点货对账,现在我理货点货对账都是我在做,而你连基本的招待老乡都做不好,现在更是连出样也不会,你告诉我你还能做什么!”
黄梅听到高喜德骂她,把脸一虎,将饭盒往柜台上一放,“高喜德,你什么意思?上头让我来的时候,可是说了先跟着你学习的,你不想教就算了,还倒打一耙。”
“呵。”
高喜德被气笑了,“你来上班也两个多月了吧,我没教过你吗?可你整天不是喝茶嗑瓜子打毛线,就是和老乡吵架,你是来上班还是来当千金小姐的?你要是不想干,就回家待着去,多的是人想干!”
“高喜德,我喊你一声副主任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黄梅冷笑,“你自身都难保,还管我!”
“黄梅,我提醒你,只要我还是这个供销社的副主任一天,就有权利处置你这个临时工。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明天就别来了。这话我就摆在这,哪怕我要走,也要先开除你!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高喜德!你敢!我可是——啊!”
黄梅一边尖叫一边拍桌子,柜台上的几卷布在她手舞足蹈下掉在了地上,同时她的饭盒也打翻了,里面的米饭和菜汁全淋在了布卷上。
“黄梅!”
高喜德大怒,一把推开还在尖叫的人,赶紧蹲下去拯救那几卷布。
但已经迟了,有两匹棉布和一匹的确良、一匹咔叽布都沾上了污渍。
“副主任,这可不怪我,我提醒过你把布料收起来的,都是你在这里和我说话,才会把布弄脏了。”
黄梅看到那些污渍,语无伦次只想推卸责任。
“黄梅,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