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弗提着水回到仓库时,陈阿炳和老太太都在了。
“大勇,这间房间现在空着,你们一家先住下。”
陈阿炳打开了了仓库中的一间房间道:“这里条件艰苦了点,不过你们等我把你的情况报到大队里,再给你划块宅基地,你就可以造房子了。”
刚刚,梁家老太太带着梁勇过来的时候,他都睡下了,听到梁勇分家了要住出来,他的牙齿都要惊掉了。
“你好好干,也别太难过,虽然现在苦一些,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陈阿炳安慰这位年轻后生。
“谢谢陈叔。”
“客气什么,都是一个村的。你还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房子你们安心住,不要有负担。这点主我还做的了。”
陈阿炳真心实意想帮下这个老实人。
一晚上经历太多,心绪起伏不定的梁勇在得到来自外人的安慰和好意后,差点又是泪洒当场。
之前他真是眼盲心瞎,现在清醒后才发现,就是同村乡邻都对他如此和善,他的亲爹娘兄弟对他却和仇人一样。
陈阿炳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梁传根两口子将大儿子一家当地主家的长工使,在他看来这次分家对梁勇一家是件大好事。
在看到梁建刚他们把梁勇媳妇的嫁妆都搬出来后,陈阿炳觉得这次分家分的还挺干净,那边以后就是要再牵扯也有了说法。
梁勇两口子都是吃苦能干的人,听他家那口子说,孙秀芹还会帮人裁剪衣服,也能贴补一些家用。
何况他家两个女儿都聪明懂事,不仅家务一把抓,大的那个下地也毫不含糊,这两年都能帮家里赚工分了。
他的视线落在梁书弗脸上,忽然发现她额头上还有血渍,一看就是受伤了。
“小弗,这是怎么弄的?”
“奶奶用砍柴刀砍我,幸好我避开了。”
梁书弗一点也没有为殷贵男隐瞒的意思。
陈阿炳愣了下,随即大怒,“这个殷贵男,动手之前都不动脑子的吗!”
竟然用砍柴刀劈自己亲孙女,这真要是出事了,他们小队在整个公社都出名了。
“队长老公公,我没事,我躲得可快了,就切掉了一块皮而已。”
梁书弗撩起额头的刘海,给陈阿炳看。
本来有一些头发遮挡,再加上灯光昏暗,伤口看起来不太真切,现在被完完全全暴露出来,鲜红的血肉和周围暗红的血痂显得格外狰狞。
陈阿炳倒抽一口气,这么大一块,还是在面部,要是留了疤,以后可要耽误小丫头的婚事。
“这里有大人收拾着,你赶紧去卫生室让邵医生处理下伤口。”林书弗乖巧点头。
“孙长元,你带妹妹去卫生室。”
赵凤云暗道自己粗心了,她连忙招呼自己的儿子。
这间小屋子不仅小,还到处都是灰尘,万一伤口沾上脏东西发炎,就糟糕了。
“诶,知道了。”
孙长元很有哥哥担当,拿着手电筒领着妹妹去卫生室。
路上,梁书弗问瘦得和一根竹竿样的表哥,“哥,你要考初中吗?”
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舅妈听说她要去上初中,开心了半天,接着就说起表哥学习的事。
“啊?考高中做什么?”
孙长元十分聪明,学东西一点就通,但是性格跳脱,十几岁的人还经常和村上的孩子玩在一起,所以成绩在班上处于中下。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好像也并没太大的读书意愿。
“那初中毕业后你想做什么?”
梁书弗问。
“我想去海市。”
孙长元手里拿着电筒,照得乡间小路上出现一个长长圆圆的橘色光影,而他眼中的光比光影还要耀眼。
说起这个话题,他就万分兴奋,声音中全是向往。
“今年初我外婆村上有人从海市回来,说那里时髦的不得了。随便一条街道都有咱们乡政府前那条大路的四倍;房子都是好几层的。而且那里很开放,好多做生意的,只要肯干就遍地是黄金,那个人才去了半边,回来手上就戴了一个金戒指,我也想去海市闯荡。”
梁书弗听着表哥激情澎湃的发言,看他沉浸在了自己可以大展拳脚干出一番事业的幻想中,没有泼凉水。
“那你去那边打算干什么呢?”
“那个大哥是摆地摊的,我也去摆地摊好了。”
孙长元信心满满。
“舅舅舅妈好像想要你继续读书,她们是不会给你钱的,那你本钱哪来?”
梁书弗问。
孙长元抓抓脑袋,他现在烦恼的就是这个。
“舅舅和舅妈也不是迂腐保守的人,他们不让你出去闯荡,主要还是担心你。”
舅舅和舅妈只有表哥这一个孩子,虽然没有宠到捧在手心的程度,但也不似一般人家一样不管不问,随便孩子野蛮生长。
“哥,我有个想法。”
梁书弗开口,“刚刚我和舅妈说了,县里的医院食堂要收黄鳝,到时候你就和舅妈一起抓黄鳝。”
孙长元挠挠脑袋,“我妈又不会把钱给我。”
“马上开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