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在厂门口就瞧见了李怀德的车,赶忙一路追到办公楼下。车刚停下,他便狗腿似的上前开门,满脸谄媚地说道:“李厂长,早上好!”
李怀德一愣,这不是学习基地的教导主任嘛,一大早上来给自己开车门,这是唱的哪一出?
秘书从身后一把推开刘海中,呵斥道:“有什么事,找自己部门领导,别耽误李厂长的事!”
刘海中可没忘许大茂的嘱咐,外人在场绝不能提许大茂的名字。还好他脑子转得快,赶忙说道:“李厂长,昨天不是市宣传部来人了吗,那位领导让我给您说件事。”
“哦?昨天厂宣传刘科长没提呀,嗯,怎么会让你带话?”李怀德一脸狐疑地盯着他。
刘海中稍稍弯下点腰,小心翼翼地说道:“李厂长,这里人多。”
“上来吧。”李怀德收起疑虑,率先往楼上走去。
那秘书心里十分不爽,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故作玄虚地找李厂长,当他这个秘书是个摆设不成?也没搭理刘海中,紧紧追着李怀德上了楼。
刘海中把车门关好,这才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办公室里,秘书先把桌子清理一番,然后在旁边整理今日的工作安排。
而刘海中进来后,对着李怀德又是一阵点头哈腰。见秘书还在,又不敢说事,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李怀德心如明镜,对秘书挥挥手,示意他出去一下。秘书满心无奈,拿着开水瓶出了门,并顺手把门带上了。
“说吧,市宣传部的人要你带句什么话?”李怀德坐了下来,语气淡淡的问道。他心里可不认为,市里的干部就算带话,也该是刘长明来,何况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刘海中往李怀德的办公桌挪了两步,腰弯得更厉害了,压低声音,把昨天许大茂吩咐他们要做的事,详详细细地讲了十来分钟。
最后又补上一句:“许大茂还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李厂长一定会懂的。”
李怀德眼眸低垂,似闭非闭地听着刘海中讲述,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闪动,死死地盯着刘海中看了片刻。
忽然站起身来,把刘海中引到沙发上坐下,说道:“先坐一下,自己人,不要客气。”
没错,许大茂能让刘海中来传这种秘事,肯定是信得过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对于自己人,李怀德当然要笼络。
刘海中受宠若惊,连说不敢不敢,屁股虚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声音都有点发抖:“许科长让我有事和您汇报,并暗下传递信息。”
“很好,既然这样,那你就牵好头,这件事要办得扎实,让人挑不出刺来。而且要让人觉得,这是自下而上反映的问题,我会给你们遮风挡雨的。”李怀德拍了拍刘海中的肩膀。
“放心,这事保证办得漂亮,我在学员们面前还是很有威信的。”刘海中拍着胸脯保证。
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听到敲门声,秘书进来了,刘海中很有眼色地告辞退了出去。
许大茂在熔炼区观察了许久,眉毛始终紧紧皱着。
他总觉得这些工人做事太过马虎,相关工序根本没有做到位。而且警惕性也非常差,比如防护穿戴不够整齐,放料前清炉膛不够彻底,装料的生铁和废铁配比十分随意。仔细观察,能找出一大堆的毛病。
听说1960 年 ,四川绵阳新华机械厂铸工车间发生铁水爆炸事故,造成 16 人伤亡,其中死亡 11 人,伤 5 人。这可是重大安全事故。
该铸工车间化铁炉于 8 月 8 日晨 6 时 30 分顺利开炉,炉温等情况起初一切正常,但在深夜因焦炭用完后操作不当引发了事故。
他真怕这事因操作不当再次引发事故,心里愈发不安。
“许大茂,许大茂!”同组工友高声呼喊着他。
“来了,来了!”许大茂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工位,心不在焉地开始工作。
“怎么,开始对熔炼工种感兴趣了?可别犯傻,铁水可不是好玩的,沾着非死即伤,吓人得很!”工友跟他开着玩笑。
许大茂打了个寒战,和工友说了声“去去就回”,立马向车间主任办公室走去。这事可得重视,出了事怕要死人的。
车间主任杜贵看着进来的许大茂,一脸的疑惑。虽说杨厂长吩咐要让许大茂从事最苦最累的工作,但终究怕许大茂日后再起来,不好相处,便睁只眼闭只眼,随便许大茂自己在车间混的风生水起。
“杜主任,我来反映一点问题。”许大茂开门见山。
“哦,可以呀。”杜贵让许大茂坐下来,并递了根烟过去。
“抽我的。”许大茂从身上掏出一包大前门,可比杜主任的建设香烟高档多了。
“那沾你光了。”杜主任接过香烟,就着许大茂划燃的火柴,点燃香烟,吸了一口道,“许科长,说吧,反映什么问题,能够帮的一定帮。”
许大茂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杜主任,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车间学习劳动,车间的安全生产流程我都看了两遍,可我仔细对照了一下,这熔炼区的工人对安全条例执行得不够呀!”
杜贵的脸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