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歌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会有勇气在路世骁面前大吼大叫,如同一个叫骂的泼妇一般。
她也以为路世骁会对于自己如今的咄咄逼人表示惊讶,或者因此而觉得她陌生到不可理喻。
真要命,她从前是多么潇洒的一个人。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想的就是应该怎么赚钱,而如今,却只剩下了那些烦人的情情爱爱。
别说路世骁,就连她对于如今的自己,也很不满。
然而路世骁却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
黑暗之中,林楚歌隐约看到他的眼眸中微微流转着奇异而悲伤的光芒,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这一瞬间,她几乎就要心软。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轻声说道:“楚歌,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这算是什么回应?
接下来难不成是想要跟自己商量一下,好来一个委屈求全?
或许是因为怒气上头的缘故,林楚歌只觉得通身的气血都在往上不停歇地涌去,反倒衬得四肢都发冷起来,好像不是自己身体上的一般。
林楚歌此时此刻几乎快要站不稳身子,偏偏又不愿意这样在路世骁的面前倒下,只一字一顿地说道:“委屈
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们总是把我受的委屈当做理所当然。为什么啊……难道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能够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够有自己的选择,只能够按照你们的要求来生活着吗?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的自以为是,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不把人当人看?”
嗓子因为过度发声而隐隐约约地疼了起来,一拔高声音就如同撕裂血肉一般的疼。
林楚歌几次欲调整好自己的声音,却总还是控制不住地激动了起来:“还有我的孩子……我那个还没有出世便已经夭折了的孩子,在你的眼中,是不是也只是不值一提,甚至随便可以被别人替代的东西?还是连你也觉得,因为你在外头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就可以这么轻慢地对待了?”
说到最后,林楚歌的话音已然有些哽咽,哆哆嗦嗦得几乎要听不清楚。
喉咙中微微泛起的血腥味使得她心生烦躁,也让林楚歌更加委屈了起来:“即使是这样,那个孩子也是我心中的宝贝啊……可是他没了,他永永远远地没掉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甚至连他长什么
样都不知道……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就这么没掉了……我没有用,我怎么可以那么的没有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她说话的同时,听到路世骁的呼吸微微收紧,似乎是在刻意隐忍着什么。
然而即使如此调整,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了起来。
还未等林楚歌反应过来,他已经伸出手来摁住了我的肩膀,微微倾下身子来看着我。
黑暗中,他的眼眸明亮,却散发着深渊般黑暗的气息。
“谁说我们的孩子是不值一提可以被人替代的?谁说我不在意他?谁说我不想要他好好地活下来,好好地长大?他不仅是你的宝贝,也是我的宝贝!……是我们的宝贝啊!”
林楚歌微微咬着下唇,别过了脑袋去,不愿意再去看他。
她怕若是继续与那双眼睛对视,我会忍不住心软,就此偃旗息鼓,举手投降。
路世骁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一般,将扶着她肩膀的手微微往上,温柔而不容置疑地托住了她的下颔,一点点地将她别过去的头扳了回来。
林楚歌才刚被迫
扭过头来,便看到跟前的男人已然微微凑近了她,正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一直到这样的距离,林楚歌才从他的唇瓣中嗅到了一缕并不算浓烈的威士忌味道。
她心中一跳。
路世骁才刚刚手术完毕,还是那样严重的脑部手术,现在伤口都没有好全,他怎么还敢偷偷地去喝酒?!
路世骁分明不是这样拎不清的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林楚歌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在病床上找不见路世骁,大抵是他躲在哪个地方喝了酒后,才回来恰巧撞见我的。
糊涂!荒唐!
他明明是这天底下最为冷静清醒的人,如今怎么也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来,平白无故地叫人着急担心?
他难不成是不要命了吗?
林楚歌心中万分的担心,几乎想要直接点着他的脑门痛骂他一顿,然而在此情此景之下,她的身份却又着实有些尴尬而不合时宜,以至于没有什么立场再开口,只能暗自咬牙。
路世骁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异常,只轻启唇齿,带着一缕烈酒的气息喃喃道:“但是,楚歌,除却我们的孩子,你也是我心中最好的宝贝,最重要的、最无
可替代的宝贝。我怎么舍得……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离开我?”
林楚歌心中酸楚,然而那恼人的自尊却在此时此刻再度探出头来,让她对着跟前的男人笑起来:“可是你还是让我离开了,不是吗?”
她没有说的那句话是:并且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试图联系过她。
然而这句话一旦说出,便显得她此前的坚持都是玩笑话,好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