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真的回来了?
不可能!
他是亲眼看着她沉入海底的,就算侥幸逃生,手筋脚筋被他亲手挑断也是绝对的事实。
既然如此,这个女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这绝对是违反常理的事情!
然而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人,究竟又是为什么会那样清楚自己的薄弱点,并且给予重击,难道能用仅仅一句“巧合”来解释吗?
血豹心神大骇,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痛入骨髓,使得每一块肌肉都忍不住痉挛了起来。
他抽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想要侧身反击,但肋骨传来的剧痛却难免延缓了他扭身的速度。
仅仅是这05秒的偏差,身后的人便已经借此时机一下勾拳,精准地击歪了他的下巴。
血豹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想要爬起来,却只觉得通身每一块骨头都好似裂开一般疼痛,每一处肌肉都在收缩痉挛着,好像整个身体马上就要碎裂开来。
怎么会……怎么会……
他自从进入雇佣兵基地来,便是那一届最为好学的学员。
他知道自己天资并不算好,没有那些孩子壮实,也没有那些孩子高,力量也不算优秀,所以付出的是比别的孩子更为艰苦的训练,更为长
的时间,更多的汗水,终于凭借勤奋苦学成为了他们中间也算小有名声的人。
他那时在心里想:就算他的比很多人都要低一些,但是至少他追上来了,并且踩在了他们的头上。只要是这样,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但是,偏偏是在他自鸣得意的时候,这个女人的出现,却彻底击垮了他的自信。
那个女人拥有着比他更为瘦弱的体型,拥有着比他更为差劲的身世,一进来就被分到了铜班去,说明未来她即使出去了雇佣兵组织,也需要用任务所获得的佣金还好一阵子债务,才能够得到解脱。
对于这种人,又是个女人,他的内心是不屑,甚至是鄙夷的。
虽然他比上不足,但好歹也是银班里的学员,并且能力也占据前茅,有什么好把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铜班学员放在眼里?
然而偏偏又是这么个女人,当年在选拔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众人面,轻轻松松地一举击垮了他。
他至今还记得她那敏捷的身影,不似其他女学员那般追求轻灵漂亮,反而如同一头隐藏在暗夜中窃窃私语的老鼠一般,那样的狡黠阴险。
看似毫不起眼,然而却总能够扑到他的薄弱点,给他来上一口。待得他想要反
扑的时候,却又轻巧地一闪,走位到他意想不到的位置,拉开一长段距离来,使得他拳拳落空,像是在跟空气搏斗。
他从来未曾招架过这种堪称卑劣的游击战术,一下子被打破了思路,最终被她以仅仅四十五秒的时间,便击败在了台上。
按照组织的规定,出师学员两两抽签,而后进行搏斗。被打败者固定成为胜利者的副手,日后出行任务时,也必按此主副配合。
他就这样屈辱地,在众人的嘲笑和指指点点中,成为了林楚歌——这个铜班出身的卑贱孤儿的手下败将,成为了她的副手。
他本有心在任务过程中使坏,使得她的名声受损,这样便不会再有客户来找她执行任务,她还不上组织每个月要求的佣金,必然便会受到惩罚,指不定还会让自己上位,从而脱离这个屈辱的副手身份。
然而那个女人却很快便看清楚了他的目的,只将他约到了一处地方,平静地跟他说:“来打十个回合,如果我都赢了你,你就继续当我的副手。如果你赢了我一把,我就当你的副手,怎么样?”
她说那话的时候,容色十分平静,然而落在他的眼中,却无疑是十足十的挑衅和侮辱。
他一次次地挑战,
最终却是一次次地落败。
在第十次被她击败在地上以后,他终于失去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只能虚弱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望着血和汗水迷蒙的视线中出现的那个纤弱人影。
她高昂着脖颈,一步步地朝着他走过来,虽然额头上同样大汗淋漓,发丝也凌乱地搭在了脸颊上,看上去并不比他要好多少,然而偏偏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却依旧是平静无波的,脚下的步子也同样不急不缓,并没有半点获胜的惊喜。
他恨极了她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在她的映衬之下,让自己此前二十多年都咬牙切齿过活的努力样子像一个莫大的讽刺。
他即使已经拼尽全力了,也还是做不到比一个线比自己还低的女人好。
多年前的回忆与如今的场景重叠,血豹恍惚之中,见得那个女人不疾不徐地朝着自己走来,只觉得像极了那个时候的林楚歌。
是她吗?
她真的已经复活了吗?
真的要找自己报仇了吗?
种种疑问和恐慌盘旋在血豹的脑海之中,那多年前曾受过的屈辱和痛苦再一次涌上了他的心头,使得他陡然挣扎了一下身子,艰难地从喉咙里头逼出了一声嘶鸣。
不会的……不可
能的……
他从前将她扔向大海的一瞬间,心中是快意的,因为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