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临幸室”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然而面上却是无力的哀愁,容色看起来颇有些惨淡无助。
“临幸室?”路肖农尚且不能够理解这三个字究竟对应着什么意思,只循着她的读音重复了一遍,有些疑惑。
那跛脚女人好似也终于意识到跟一个五岁的孩子沟通这种事情,的确需要多解释一些,便也只轻轻地笑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在自嘲:“意思就是,血豹通常都是在这个地方,逼迫女人……”
她才说到一般,便已经哽咽住了,而后只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强自笑道:“算了……跟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教坏你了……”
路肖农没有吭声。
虽然他心中已然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碍于跟前这个成年人的脸面和自尊,或许此时此刻他安安心心扮演好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会让跟前这个可怜的女人更为放松一些。
果然,那跛脚女人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情,似乎是见他脸上没有异样,这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似乎是在庆幸着什么。
眼看着气氛便要逐渐僵凝下去,路肖农皱了皱鼻子,到底还是好心地先行挑起了话
题:“那阿姨,您的腿是怎么回事……”
看她似乎还并不适应自己的跛脚,四肢有所不协调,显然并不是旧伤,而是新弄出来的。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来到这里以后才弄成的。
果不其然,在问及腿伤的时候,那跛脚女人眼中使得光芒一点点地暗淡了下来,显然是想到了并不太好的往事。
过了几秒钟,她才哑着声音回答道:“第一次爬窗逃跑,没逃掉……我以为,我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肯定是会断条腿的。结果没想到,原来跳下去不会有事,反而是被那个男人抓到以后……活活地打折了我的左腿。”
她口中的话音虽然带着几分自嘲的成分,然而说到最后,身子还是不可避免地颤抖了起来,足可见她对于血豹的忌惮。
路肖农凝视着她那条左腿,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再安慰什么也是徒劳,说不定还会进一步地激化跟前人的情绪。既然如此,还不如选择沉默,只需要静静地聆听便好。
或许是见到路肖农并不是那般聒噪的小孩,反而表现得异常冷静和懂事,以至于那个跛脚女人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说给路肖农听的,还是
说给自己听的:
“所以,再跳一次又有什么呢?总不过便是再断条腿而已……再坏,再坏也就是直接把我杀了。没了命,也要比被卖给那么多人糟践要好……”
路肖农本来想要坐到床上去,忽然间又想起来这床此前的用途,难免觉得有些犯恶心,只皱了皱眉,转而寻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面,正对着那个披头散发的跛脚女人盘腿坐下,这才如同个小大人一般,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他’现在还在这里边,你从这里这么跳下去,会触及警报系统,还是会被抓到的。”
虽然他很同情她如今的遭遇,但是相比起那些无用的安慰和拥抱以外,他还是觉得帮跟前这个已经有些癫狂了的女人分析一下当前的大局比较好一些。
他话音刚落,那个女人的面上已经倏然一白,瞳孔微微地收缩了一下,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路肖农看着她的脸庞,有些老气横秋地皱了皱眉头,在犹豫自己这个时候究竟应不应该上前去安抚几句。
爹地曾经跟自己说过,在一个人真正陷入困境的时候,语言上的安慰是最为苍白无力的。
但是跟前的这个女人,岁数跟自己妈咪又是那么
的接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一个孩子,孩子的岁数跟自己又是不是差不多?
如果有的话,她的孩子应该也跟自己一样,想念着母亲吧?
路肖农还在心中思量,跟前那个跛脚女人已经骤然抱着头蹲了下来,小声地啜泣起来,口中断断续续地念着:
“那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他今天晚上又会再来的……每一个被关到这里的女人,晚上都会被他糟蹋的……我……我来过这里……我不想再来了……我也不想被卖掉……那我能怎么办……我现在就去死,我……我现在就去死!”
说罢,她已经像是疯魔了一般,站起身来就要朝着旁边的墙壁撞去。
她才刚刚走了几步,就已经被路肖农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衣角。
那跛脚女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阻拦,只胡乱地想要拍下他的手,泪流满面地说道:“你别……”
跛脚女人口中的话还未说完,路肖农已经平静地接过了话头:“阿姨,您这么撞墙是死不了的。”
“啊?”
路肖农这一番语出惊人,着实将那个如今看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醒的跛脚女人给惊了一惊,只张大着嘴巴,有些讶异地望着那个比大人还
要老成一些的小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听到了什么。
路肖农也并不在意她的反应,只是在拦下以后,便松开了小手,继而抬起眼睛来,直直地望向了那个女人的眼睛,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