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前的这副场景着实很像恐怖片的开端,但路肖农到底是经由专业训练过的孩子,也有着良好的教养,以至于如今在面相这等诡异的场景时,居然没有大声尖叫也没有夺门而逃,反而尤其镇定地待在原地,望着那个慢慢挪出的人影。
待得那人终于从窗帘后头犹犹豫豫地现出原身以后,才终于能看出来,那不过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只是看着披头散发,面色苍白,衣衫褴褛,在房内并不算亮堂的光线之下,显得有些可怖而已。
路肖农从上到下飞快地打量了她一眼,微微皱眉,礼貌性地喊了一声:“阿姨?”
跟前这个陌生女人,他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难不成真是血豹拐过来的女人?但是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在自己进来以后,为什么又要躲躲藏藏到窗帘后头去?
路肖农的心中有万千疑问,但到底是没有马上问出口,只镇定地看着跟前的女人,等待着她先行开口。
他相信她会给出解释的。
果不其然,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听得他这一声唤,有些犹疑地望了他一眼,又张望了一眼那掩着的门扉,好似是在观望着什
么。
半晌后,那女人好似是确认安全神一般,才陡然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路肖农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她的身体似乎有些虚弱,仅仅是这么几步路的距离,她都跑得尤其艰难。
路肖农注意到那个女人的左腿好像是受了伤,在跑的时候有些颠簸,只能由身子拼命拽着左腿往前跑,看起来姿态有些吃力。
他皱了皱眉,正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扶上一把,那个女人却已经跑到了他的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肩,哆哆嗦嗦地问道:“小朋友?小朋友?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路肖农平日里并不喜欢除了妈咪以外的异性碰到自己,但是看着跟前的女人似乎跟自己的妈咪年纪而已差不多,左脚又有些跛了,到底还是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出乎寻常地并没有马上推开他,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就我一个人,没有别人在。”
“那就好,那就好……”那跛脚女人不停地点头,满是欣慰地碎碎念着,而后又抬手拨了拨那乱糟糟的长发,望向他,颇有些紧张地告诫道,“小朋友,今天的事情……今天你看到的事情不
要跟任何人说好吗?”
路肖农只是歪了歪脑袋,“什么事?”
那跛脚女人面上微微一愣,而后只有些尴尬地补充道:“就是……我刚才想要逃跑的事情……”
“逃跑?”路肖农因而这个在此地有些禁忌的词汇而眨了眨眼睛,转而抬手指向那个窗台,好奇地问道,“从窗子那边吗?”
“嘘——小声点,如果被人发现,我……我就没命了……”那个跛脚女人连忙将路肖农的嘴给捂住了,苍白的面上满是惊慌失措。
一直到路肖农在她手下不太舒服地挣扎了两下,她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反应过激,而后有些抱歉地收回了手去,只是那脸上依旧写着求助般的紧张。
路肖农得了一口新鲜空气以后,才望向她:“阿姨您也是,被拐来这里的人吗?”
大抵是因为路肖农的年纪太小,那个跛脚女人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形象看着又好像已经在这里监禁了有段日子了,心理防线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境地,故如今对于路肖农的疑问,她并没有隐瞒,只是闷声不吭地点了点头,面上满是惊惧和哀伤。
路肖农再度张望了一眼那个窗台,一本正经地分析
道:“这里是三楼,不能够跳下去的哦,会死的。就算不死,外头也会发现的。”
听得路肖农此话,那跛脚女人面上闪过一丝异样,而后像是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一般,奋力地咬了咬唇瓣,有些凄凉地说道:“死了倒是好了……总要比活着的时候被人凌辱欺负要好吧?这里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被送出去以后便更加不是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然而那个跛脚女人却还是频频地张望着那个窗台,眼神之中明显已经染上了几分犹疑和恐惧,像是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就这么跳下去。
还是有想要活下来的期望吧?路肖农看着她面上的神情,禁不住在心中分析着。
在这期间,那跛脚女人好似总算想到了突然造访的路肖农,不觉压着声音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才问了两句,那跛脚女人面上又闪过一丝惊恐,恰似一头惊弓之鸟:“是不是……是不是‘他’已经发现我……是不是已经发现我在跑了,所以才想要派你过来警告我?还是……还是你就是来监视我的?啊?”
若是换到其他场景之下,对着一个五六
岁小孩质疑是否是间谍,大抵会被所有人认为是疯子。
然而在这等压抑的囚禁环境之下,人待得长了,如今疑神疑鬼,倒也是可以理解的情况。
路肖农倒是并没有受那个跛脚女人紧张情绪的影响,反而尤其淡定地打量了一眼这个房间的内部。
过了十几秒,路肖农才冷静地一字一顿道:“这个房间没有监控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