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前的女人们纷纷挪动了位置,不一会儿,在我眼前,呈现一道穿越时空的路。
说是穿越时空,只因我一说话,脑中一帧帧,都是浮现戒尘的模样。他一言,他一举,眉宇间的淡然,熏染我的思想。
“在佛法中,‘止’也有四十种业处,止为平静,亦为智慧,身为管理者,要懂得‘止’的使命,智慧用人,知人善用,身处红尘,即便面临商业的战场,也是修行……”
“审时度势,未雨绸缪。其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其心不变万物皆不变。阴阳博弈,得失无常,无喜无悲无惧无畏,最后是无我。”戒尘的声音,在脑中挥之不去,他说话,我也说话,我说话,他也说话。
心绪牵动荣庄的菩提树,一种迎风而立的刚毅,一种慈悲为水的柔软,一种心系天地的胸怀,还有一种迷雾重重的情执。
顾太太放下字画,端详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女子。于她而言,我是陌生的,于心而论,我又离她这般接近。
我从人缝穿出,以不可藐视的姿态展现,我想说,身世不能选择,但心性是可以选择的,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是我们应该毕生思考的问题。
“你是……”顾太太的眼中,只有我的笑容,小离说,她最先想认识我的原因,全凭我有一张干净的笑脸,我笑,烦恼除。
“我是覃冬冬。”
“她是荣少的太太。”
“是荣太太?”
又活了过来,又开始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说认识我的,当起了解说员,说不认识我的人,又走来套近乎。但我,并不擅长套近乎。
之后的交流,都在佛经上面的见解,顾太太好几次都刻意听我说话,我一开始也很紧张,可是感觉一股力量在背后支撑着,我对心经早已滚瓜烂熟,至于见解,因人而异,我不知道我说得好不好,可是顾太太频频点头,我想,应该没有丢脸。
会上的人,都不闲当,男人们大多与顾总交流生意上的心得,太太们基本上也是成群地聚在一起,而我有了顾太太作陪,没那么无聊了。
后来我才知道,顾总不是简单的企业家,说不简单,其实也简单。他们顾家也算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名家,后来下海做生意,倒也是顺风顺水,可是生意如火如荼的时候,顾总却带着顾太太隐居了一段时间,至于那块值钱的地皮,还是以前一个退休的老朋友劝他买下的,说是为人民服务,改善那一带村民的生活,哪晓得这一服务,竟然成了香饽饽。
机缘,就是这么巧,说不清,无须深究。
“我听说,你和顾太太聊得不错?”
“你呢?”我瞟一眼顾总他们的方向,荣诗妍力压众人,她的手腕可不是一两
天炼成,听说,荣诗妍花了大价钱买下大一山庄的别墅,就是为了拉拢顾总,手段低俗,却很受用。
荣少放下酒杯,捂着肚子,释然一笑,“有点饿,一整晚不停地喝酒,到现在才知道胃受不了。”
“你倒是看得开。”我拿了一些食物,递给他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
荣少看没看得开,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我想他最多是无奈,生意抢不过来,那是他大姑姑的本事,一点也不觉得新奇,反正荣氏的人,也都认定了,这笔生意只可能是荣诗妍谈妥。
荣氏没有损失,荣少也没有损失,没有人对他有所期望,特别是易家兄弟出了问题,大家更没有将心思用在荣少身上,他的无奈就是如此,也是他为什么要力争这次机会的目的。
“有点甜。”荣少的食欲被心情影响,吃什么都觉得奇怪,他放下餐盘,还是喝了酒,一口接一口,只有酒精能缓解他的苦闷。我看着,心里有些不忍,伸手劝住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他有了一点动容,讪讪地笑了笑,“被你看笑话了。”
“我没有笑话你。”
“荣氏的人都觉得,我离开了易家兄弟,什么都做不好。”
“急于证明自己,反而弄巧成拙。”我拍了拍荣少的肩膀,“我一看,就觉得荣诗妍早就跟这个顾总认识了,说不定他们私底下早已经谈好合同的明细,我们都是陪衬,你看,琛哥不也是陪衬?”
“你今晚也是陪衬。”荣少故意这样说,逗笑了我,我点了点头,应他,“是是是,我也是陪衬,大家都是。”
“喂。”荣少放下酒杯后,往前靠近我,突然就搂着我的肩膀,眼神飘忽,不知瞟向哪里,身子却弯下来,冷不丁地叹道,“有你陪着,真好。”
话中的感情,在我耳畔徘徊,我不敢领进门。笑容僵在脸上,肌肉扯得有点疼,我拈着荣少的手指,试图让他放开我,可是从男人身上泄露的力量还是存在的,是一种禁锢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