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香炉飘出袅袅轻烟,像一根颤动着的心弦。
菩提树叶的影儿在窗外摇曳,树下依旧躺着棋盘,黑白子零落,棋局交错纠缠,当局者迷。
书上说,眼为情苗,心为。也难怪我心系荣庄,走了又来,来了又惘。
“记着书写的要领,你再试试。”戒尘收笔,抬眸迎上我的春心,我一慌,傻愣愣地脱口而出,“你说了什么?”
瞬时脸一红,双颊滚烫如火烧,必定酡红如晚霞。
“我试试。”低头窥看,他已将字迹工整地跃然纸上,而我,执笔心乱,反而将笔尖一滴墨汁吓得滑落纸面,晕开,一朵似莲花,又似女儿心事,厚重浓郁的情执。
“切勿手抖,否则无从下笔。”戒尘耐心教导,跪坐的位置与我保持安全距离。
我也不想抖动,可是情之所至,不抖不行,是没办法控制地颤抖,越说越抖得厉害,好像就是要与戒尘较劲。我深呼吸,赶紧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
笔尖碰到纸面,我一咬牙,将“观”字展现,岂料写时,用力过猛,笔尖成了两半,写出来的字迹又很怪异。
扫一眼地上的纸团,我已经写了无数个“观”字,没有一次成功。搁笔后,我将纸张揉成团,丧气地扔在地上。
“贫僧很好奇,以往的时候,倘若施主遇到困难,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排解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说话时,戒尘顺便将地上的纸团拾起,他小心翼翼地摊开,放在案几桌面,拿起自己的笔,然后在上面添加几笔。
我思虑地说:“大多时候是绕过这个困难,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非做不可,一件事情办不成,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叹息一声,继而又道:“当然,想是这样想,可是做起来就难了。暂时绕过这个问题不代表这个问题不存在,
天底下的确没有非做不可的事,然而为了生存,这些事情积压在那个地方就会变得更加可怕。”
“无论它是否可怕,施主要明确的是自己的心。”戒尘沾了一点墨汁,看一眼我,“心态调整好,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以豁达的眼光看问题,那么它可能就不是问题,而是一种历练。”
“为什么你修改两下就能看得顺眼了。”我上半身扑在案几桌面,雀跃地说,“师父就是师父,果然不一样。”
“所以你用不同的眼光看它们,就觉得好看了很多。”
“那是因为你改良了这些字。”
“其实贫僧并没有做什么,简单几笔尚不足以改变字迹的根本。”戒尘搁笔后,循循教导,“贫僧不会按照本寺的要求来刁难施主,你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抄写经文吧,只是在抄写时,心中默念,到时候你自然而然便可领悟。”
“多谢戒尘师父。”我心情好了一些,收敛了挫败感,又将镇尺放在一旁。
戒尘重新拿起自己的经书翻阅,一人一书,一男一女,一心一梦,如同画卷一般绸缪诡秘。
“对了,刚才戒尘师父提到女弟子的事情,我想起一个朋友。”写了几个字,我又注意力不集中了,因为我想起受人之托,“我有个朋友,她常年被疾病困扰,后来她在亲戚家中看到几本佛经书,爱不释手,想皈依佛门做个在家居士。”
“阿弥陀佛,你朋友若是诚心皈依,可与寺庙的高僧沟通,只要求得三宝,也算是成为在家居士了,平日里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也能做好修行。”
听出戒尘的推脱之意,我抱有侥幸,挪动两下,哀求道:“我这个朋友跟一般病人不一样,她怪怪的,这里不正常。”说着,我指了指胸口。
指尖碰到胸脯最突出的位置,戒尘顺势也看过来,我突然觉得像是被人
看穿,因为戒尘的双目很难得落在我身体敏感的部位,因此这种感觉很微妙。
他看到我脸又红了,于是又很困惑不解地看着我,他肯定想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容易脸红,还好他不敢问,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戒尘大师,司先生来了。”小凤站在游意轩门口,恭敬地说,“司先生说,他跟大师约好了今天见面。”
“烦请施主将司先生请进落梵居。”戒尘转头对我又道,“抄写经文最重要是静心入神,你易怒易躁,又不能集中注意力,所以要多加练习,摒弃旁人干扰,做到身心合一。”
“好的,我会努力。”拿起笔,开始抄写经文,时间过去这么久,一遍经文都没抄完,这要是抄写一百遍,我还不得花上一年半载,不过我反而想慢慢地抄写经文,越慢越好,如此这般我就有非常合理的理由“骚扰”戒尘了,虽然会打扰他清修,可是谁叫他罚我抄写一百遍,这是他自找的,自己种的果,自己咽下去也不能有怨言。
“大师。”司先生进入游意轩,行礼跪坐。他很快就发现了我,而我也忍不住偷看他们,顺便偷偷地与司先生打个招呼。
戒尘拨动手中念珠,目视正对面的司先生,见他东张西望,他便念一声“阿弥陀佛”,好叫对方回神过来,集中精神。
刚开始两人对话无非就是禅语佛法,听来乏味,我还不如认真抄写经文,免得字迹难看,还出现错误,我想,出现抄写错误,戒尘肯定又要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