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弦诡谲的音调仍在走廊回荡。
尹棘深深吸气,怒视他道:“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我对你不敢兴趣,在片场也没跟你说过话。”
“人都来这儿了。”沈谅冷笑一声,抱起双臂,口吻有些恶劣,“装什么装。”
尹棘眼神冷淡,流露出厌恶的情绪:“你这叫性骚扰知道吗?劝你别纠缠我,你递我房卡的事,场务和另一个替身演员都能作证,如果你再惹我,我不介意将这件事抖给媒体。”
话落,沈谅笑了。
但眼底的阴沉和玩味更浓,仿佛在欣赏她的愤怒和困惑,又用那近乎露骨的目光,打量她看,嘲讽道:“你尽管去爆料,最好让我上条热搜,省得我再花钱买流量了。”
“不过吗。”他顿了顿,又说,“在灯下看,你也不过如此,瘦得干干瘪瘪,来阵风就能被吹倒,没劲,当我眼瞎了。”
沈谅说完,转身离开。
尹棘攥紧双手,太阳穴在跳,牵得眼角也痛,愤怒又无力的感受,像往她四肢注铅,整个人如被他的恶意凿在了地面。
沈谅在影坛稳居二线,有名有号,手里代言不少,还是某热播综艺的常驻嘉宾。
私德竟败坏至此。
她很想找沈谅理论。
但情势碍人,就像阮明希说的,沈谅的团队,很可能反泼她脏水,最后惹得一身腥臊。
难道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了吗?
“站住。”
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在旁边站定,她被那人高大身影罩住,无措垂眸,看见一双黑色孟克鞋落了地,缝线严密,隽永复古,在暖灯下,鞋头的皮革晕染开白色光痕。
男人刚抽完烟,衣角浸着寡淡的烟草味,听见他熟悉低醇的嗓音,尹棘错开脸,鼻腔有些发酸,她双肩发抖,调整起气息,不想对他泄出脆弱的一面。
不流眼泪,是她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章序淡淡转眸,看见她纤瘦的肩膀,如蝴蝶振翅般抖颤,那样的伶仃单薄,又那样的倔强不甘,眼底倏然划过一丝阴沉。
他收回视线,又看向沈谅。
男人的手指修长,垂下眼,等待沈谅走过来的这几秒,他漫不经心把玩着那枚金属烟盒,喀哒一声,盒盖掀开,几支细款雪茄露出来,散着焦木的香气。
优雅从容地站在尹棘身边,并不刻意作势,却格外有威慑力。
他常以清隽贵公子的面孔示人。
现在的目光,却仿佛蕴含着黑暗又汹涌的力量,看得沈谅心底悚然发毛,浑身像爬满了湿凉又黏腻的毒蛇。
章序平时温柔又谦逊,怎么会有如此残忍可怕的眼神?
沈谅揣摩着他的心思:“序哥,怎么了?”
章序冷眼瞧他:“道歉。”
沈谅微愣,但立即变了副面孔,刻意弯下腰,跟尹棘认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求你别计较,饶我这一次。”
尹棘攥紧双拳,没吭声。
章序关切看向她,淡漠说:“先回去,前几天拿给你看的剧本,记得还给公司,我想了想,有比你更合适的人。”
“这……”沈谅脸色变了又变。
他清楚,章序是在惩戒他,之前要给的资源,因为尹棘,不给了。
沈谅心中恼恨,虽然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但不敢当着章序的面,再得罪尹棘,只好先忍下来,毕恭毕敬说:“知道了,序哥,我都听您安排。”
沈谅惶恐离开后。
尹棘肩膀不再抖,仍不肯看他。
章序以为她哭了,本想为她拭泪,但外套遗落在包厢,身边并无手帕或纸巾,他心脏忽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蔓延开来,莫名的烦躁,莫名的慌乱。
这种异样的感受,让他既困惑,又困扰,但却不想让它流走,甚至任由它继续折磨他。
上次,他就因为尹棘,做出了令他自己都费解的举动,原丛荆落在她身上的灼人目光,让他浑身如被火燎,难以忍受。
更不能忍受沈谅欺负她。
在倦怠疲惫时,他脑海最先掠过的,竟然是尹棘的身影,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要去见她,送她回家时,直到她说出那句,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像原丛荆认识的人。
他才惊觉,不知何时,他竟然不再把她当成蒋冰嫣的影子。
以至于,在那之前,他跟她提起做舞蹈替身的事时,都忘记,在他的心里,她本来就是蒋冰嫣的替身。
他到底是怎么了?
尹棘不过就是他用来移情的练习对象,他最近还打算,寻个合适的契机,跟她断掉。
她已经完成了任务,该从他的人生退场了,但他会给到她相应的报酬。
章序隐忍地皱了下眉。
无论如何,尹棘已经招惹上他了,在他没搞清楚,这种感受到底是什么之前,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章序牵起尹棘的手,想带她到外边透透气,指腹刚触及她柔软的手背——“啪”的一声,尹棘避开,没让他碰。
他没料及,另手持握的烟盒掉落,金属磕在软木地板,沉闷的一声响。
两个人都没去捡。
尹棘脸上已无泪意,眼神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