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棘怔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沈谅太过自信的轻佻态度,让她无比反感,心头也翻搅起难以自抑的愠怒。
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在片场的这几天,她和沈谅并不在同一个影棚拍摄,也没跟他见过面。
他如何断定,她就那么随便,那么不自爱,仅仅因为他长得不错,又是个明星,就能毫无顾忌,同他露水一夜。
小谭收回手机,好心劝道:“姐妹,沈谅这人长得是帅,但私底下玩的很花,约过很多人,你可别为了图刺激,牺牲自己的健康。”
“嗯,我不会的。”尹棘转念一想,仍觉蹊跷,又问,“沈谅刚才没指名道姓,这处光线也挺暗的,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我也说不好。”小谭挠了挠头,“但你长得这么好看,也很有气质,他这种玩咖,盯上你是很有可能的。”
尹棘想不通缘由,遂决定见机行事。
她和小谭找到场务,以沈谅遗落物品为由,拜托他,将房卡还回去。
凌晨四点,回到酒店。
尹棘躺在舒适的零压床上,中央空调喀声运转,吹出的风寒彻冰冷,拂过手背,额头,她辗转反侧,几次尝试入睡。
未果,终于睁眼,撑肘坐起。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
她看着室内的大片黑暗,思绪像漂浮在真空中,有些恍惚。
人在意识朦胧之时,很容易遭受记忆的侵蚀,那是猝不及防的,也是无法遏止的。
不免又想起了原丛荆。
如果那个人,知道这件事,凭他那小霸王性格,一定会问,你是笨蛋吗?
这么怂,好逊。为什么要忍?
也想起,他们还是朋友的那个暑假,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那时,尹棘练完舞后,不愿太早回姑姑家,偶尔会找原丛荆打游戏。
但那天,他要参加编程竞赛,没在舞室外等她,只派了司机,接她到孙河别墅区,到了原家,偌大前厅只有做饭的张姨在,原老爷子和原奶奶感情笃厚,陪她在国外治病。
尹棘跟张姨问了好,独自来到游戏房。
原丛荆常玩的那款游戏叫《刺客信条》,育碧出品的,有好几个系列,尹棘从主机小心取出光驱,翻了翻游戏卡带。
还是准备玩任天堂旗下的游戏,因为比较简单,也好上手。
少年恰好推门进来。
尹棘没抬头,问他:“我找不到《星之卡比》了。”
“又玩这个啊。”他无奈道。
尹棘继续翻找,随口说:“卡比多可爱啊,我今天不太想玩血腥暴力的游戏。”
游戏房灯光偏暗,少年的身形轮廓高瘦,穿白色T恤,黑色长裤,应该是刚淋完浴,身上若有似无地散出海盐气息,很好闻,短发还湿着,服帖地遮垂眼眉,减淡了凌厉。
原丛荆看她找得费劲,走过来,弯身,长指一伸,拽出她想要的那张卡带盒子,递到她眼前,嘴上却不怎么客气:“好慢。”
尹棘瞅着他:“你要玩吗?
原丛荆坐在她身边的沙发椅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眼神懒洋洋的,瞥着她说:“太低幼了,会侮辱我的智商。”
尹棘:“……”
她气鼓鼓地说:“那你买它干嘛?”
“因为有笨蛋喜欢玩啊。”他将毛巾搭在椅背,单手支起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尹棘怒了,小声吼他:“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再说我是笨蛋!”
“好的。”他打了个哈欠,答应了,忽而又勾了勾唇,笑得又痞又坏,慢条斯理地又吐出那两个字,“笨、蛋。”
尹棘:“……”
但那天,他还是跟她联了机。
尹棘专注操纵手柄,看电视大屏上的粉红团子蹦跳前行,张大嘴,吞噬金币和怪物,可爱又贪婪,不知餍足。
原丛荆选择的角色是魅塔骑士,紫色的,穿盔甲,神情凶恶跺着脚,跟在卡比身后,不时挥剑斩怪。
通过一关,尹棘转头看他。
少年表情懒倦,长腿微曲,没她预想的百无聊赖,皮肤病态白皙,安静看着屏幕。
似乎觉察到她的注视,他撩开眼,淡淡看她:“不想玩了?”
尹棘摇头:“还要玩。”
再次沉浸在游戏中,却发现,无论怎么操控手柄,卡比仍在原地,颤着胖乎乎的身体,不再跳动。
她小声嘀咕:“没电了吧?”
原丛荆将他的手柄递给她:“先玩我的。”
尹棘接过手柄,上面沾着他的体温,微热的,彰显出的存在感强烈。
不知怎么,她忽然感到不自在。
原丛荆小时候,跟十七岁不同。
那时他还没发育完,很像从暗黑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模样太漂亮,有种雌雄莫辨的俊美,仿佛跟常人隔着次元壁。
但随时间飞逝,他凸起的喉结,越来越高的身量,越来越结实的肌肉,变得低磁的声线,和她不小心碰触到他皮肤时,那发烫的体温,都在无声提醒她。
他终归是异性友人,要留有分寸。
自来初潮后,尹棘身体也有了变化,越发注意男女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