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蓁蓁给她使了个眼色。
付姨娘会过意来,叫下人去拿竹条,顺便还叫人把墨萍关在屋子里。
免得那碍事的丫鬟又去通风报信。
没一会儿,下人就将竹条拿了过来。
付姨娘兴冲冲地走上前,把干巴劲柴的竹条递给李蓁蓁,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上回她想要打闻浅,却被李知景制止,叫她吃了个瘪。
这回是李蓁蓁来掌罚,看他李知景还能说什么!
李蓁蓁拿着竹条,在空中舞了舞,发出破空的声响。
闻浅心中涌起一阵恐慌,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
“姨娘你说,在外与男子私会,这等恶行,只是罚跪,是否太轻了?”
李蓁蓁冷笑,语气中满是嘲讽。
付姨娘附和着:“要我说啊,如此不知羞耻,是得重罚才会长记性!”
闻浅双手紧紧捏着膝盖,嘴唇噏动,鼓起勇气,微微颤抖着声音道:“你明知道我没做什么,偏要如此对我!蓁蓁,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如此讨厌?”
李蓁蓁讥笑:“你使手段嫁入我家中,便是错。与我兄长在一起,令他不悦亦是错。整日装模作样假可怜,错上加错!”
她边说边一步步靠近,手中的竹条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风声,重重地抽在了闻浅的手腕上。
“啊!”
闻浅吃痛惨叫一声,额上顿时渗出冷汗,捂着手腕,眼泪夺眶而出。
李蓁蓁毫不留情,继续挥舞着竹条,每一击都是在嘲弄她的身份与无能。
付姨娘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再来,再来,接着打啊!”
李蓁蓁加大力度,竹条再次狠狠落下,划过闻浅的手臂,留下一道红痕。
“疼吗?谁让你如此不知羞耻,活该被打!”李蓁蓁一边打,一边继续嘲讽。
“只怕那男人也是个龌龊下流的,才会与你私会,真是下贱!”
闻浅嘴唇微微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奋力站起身却被她踩着手背。
就在这时,一阵拍手声从门口响起——
“原来段某,是个龌龊下流之人。”
李蓁蓁停了手里的动作,上前一步:“你就是与她私会的那个男人?竟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段知安未作理会,迈着大步走到闻浅身边,伸手将她扶起来,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蓁蓁大喊一声:“我让她起来了吗?你谁啊你,就让她起来?!”
平南侯紧赶慢赶跟上段知安的步子,呵斥道:“蓁蓁,不得无礼!”
接着他又对段知安开口道:“小女骄纵惯了,让太师见笑。今日这事,当是其中有误会。”
“太,太太师??!”
众人皆是惊愕。
李蓁蓁愣了一瞬,没想到闻浅竟真与太师相识。
连忙收起了先前的咄咄逼人,脸上堆起一抹假笑:“先前以为是嫂嫂攀咬太师,不想污染了太师身份,这才责罚了嫂嫂,原是一桩误会,令嫂嫂受苦了。”
付姨娘也在旁附和:“是,是是啊,方才问她是与何人用膳,她也答不上名……”
“侯府的人,一向没有规矩吗?”
段知安打断她的话,语气冷淡,连带着脸上的笑也没了:“见了我,为何不行叩拜礼?”
众人一怔。
按礼制,确实该如此,见太师应当伏身行跪拜大礼,可平南侯毕竟加封侯爵,而且也是太子的人,通常还是会给几分薄面。
但他今日显然不想给这个面子。
平南侯连忙使眼色过去,李蓁蓁与付姨娘无奈,一同跪下行礼。
然而跪下了,却迟迟未听到他说起身的话。
段知安全然无视了二人,回想着方才付姨娘的话——“问她是与何人用膳,她也答不上名……”
他转头看向闻浅,笑着问:“怎的连舅舅名字都忘了?浅浅。”
浅浅?!舅舅?!
这称呼一出,院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闻浅也微微张着嘴。
她什么时候有个太师舅舅了?
难道是家族关系太乱,是远亲舅舅?
段知安见她发愣,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描:“段……知……安……”
“记好了,这是我的名字,往后可不能再忘。”
他写完后也没有松手,从怀里拿了个药瓶,十分自然地给她上药,轻缓又温柔。
闻浅下意识想缩回手指,却又被段知安轻捏着指尖。
她有些手足无措,低声问:“我不曾记得有太师这样年轻的舅舅,太师是不是认错人了?”
段知安脸上仍笑着,低声道:“你母亲与我长姐乃结拜异姓姐妹,你幼时在滁州出生,四岁时才回都城,在滁州时常去邻府玩。可想起来什么?”
闻浅回想,滁州是她母亲的娘家,她的确是在滁州出生的,后来母亲坐月子身子弱就在滁州将养了几年,虽说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但母亲娘家的邻府好似的确是姓段。
她想起幼年的事,眼睛一点点睁大:“你是,段家小舅舅?”
她说完,段知安闭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