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被留在了房间里。
灯光变得昏暗,在地毯上投下一片柔光。
她不明白黎袁的用意,却本能觉得,这房间的一切都让她有种熟悉、亲切的感觉。
伸手抚过木柜、床架,她坐到柔软的穿上,把自己整个人陷了进去——被褥上好闻的气味传来,是一股淡淡雏菊的味道。
偏头,看向床边的小柜子,上头台灯布罩上有些尘灰。
兴许是仆人打扫的时候不注意,并没有擦拭干净。
她支起身,刚要离开,却见桌沿儿上倒扣着一只木相框,盖住了正面的照片。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总觉得这张
照片,才是黎袁想要她看见的东西。
是房间原主人么?
她好奇心难掩,伸手扶起了相框。
照片已经老旧泛黄,年代久远,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年轻男人器宇轩昂,穿着严谨的西装,不苟言笑;边上妇人穿着旗袍,曲线玲珑,笑容温婉;而中间的少女梨涡浅浅,笑容如淡菊一般清雅。
姜妩如遭雷击,愣在在了当场。
如说第一眼,她可能会有一时迷惘错愕,可第二眼、第三眼,她就绝对不可能认错!
那个少女正是她的母亲,白锦!
她、她竟然就是黎家的大小姐?!
难怪……
黎袁会将她请回家来,又答应了翁诗虹的条件,只为了把哥哥姜宋接回家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一直以为,母亲是个身份低微的女人,家世平凡,所以才甘愿为了父亲,去国外当了清洁工,只为陪在他的身边,伺候半生。
可没想到,她是家世赫赫黎家的女儿!
表面清淡若菊,骨子里却执拗决绝,认准的事不会半分妥协,当年既为了父亲与家里一刀两断,她从来也没有提过娘家,也没有在姜妩和姜宋面前,说过姥爷、姥姥是谁。
从前嫁人是这样,后来自尽火海,也是这样。
为
了感情决然而自私,无畏又偏执——白锦只是名,她的本名,却是黎白锦。
双手掩面,姜妩忍不住流下眼泪。
她闷头倒在被子上,嗅着那熟悉又令人心安的气味,她依赖又激动。
自从白锦下葬后,除了回忆,她再寻不到母亲存在过的痕迹。
可这个房间、黎家、黎袁,让她重新找回了白锦的气息!她不再是一个清洁工的女儿,可悲的私生女儿,在姜雀榕的风光下,她卑贱如蝼蚁,除了成了植物人的哥哥,她以为世上再没了可以依赖的亲人了。
可现下,她激动难忍,这一份难得的归属
感,让她不禁泪流满面。
不怕有鬼,她巴不得再见一见自己的妈妈!
不必半个小时,短短几分钟,她擦干了眼泪推门跑了出去——
她要定了这个房间,也要定了本该属于她的亲人!
笃笃笃,她用力敲开了黎袁书房的大门。
进了门,她似乎什么话也不必说,门后之人已向她敞开了怀抱。
他笑容慈爱有歉疚,眸中忍着泪光,轻声开口:
“我早该放下心结,把你们两兄妹认回来了,对不起,丫头,外公会用余生尽力补偿你们的……”
“……”
姜妩双唇翕动,擦干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