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常在怒意横生,但还是强行忍着没有发作,她露出几分鄙夷之色,轻轻一啐,娇滴滴道:“这是哪个奴才打的络子?松紧不一,缀着的流苏也稀疏得很!嫔妾的宫女打的络子也比这好看多了!”
姜氏这番话,意在羞辱王常在。然而,她不晓得,这个络子根本不是王常在的手艺,而是佳妃昭嫆所打!
若是姜氏知道这点,只怕借他仨胆,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词!
因此,这话刚落音,康熙脸上的笑容就瞬间冻僵了,面上更隐隐透出几分铁青,他冷冷道:“你说什么?!”
姜常在一怔,她傻傻看着勃然变色的康熙,完全不晓得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
王常在掩了掩嘴唇,趁机怯怯道:“姜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也忒刻薄了吧……”
良贵人妙目扫过康熙的龙颜,扫过王氏怯怯柔柔的面庞,再扫过懵懂惶恐的姜氏……突然间她明白了什么。这个王常在,倒是好心机,三言两语,就将姜氏推到了悬崖峭壁边。
不过,良贵人想着姜氏方才对她的讽刺之词,便选择了闭嘴,冷眼旁观。
康熙脸色阴郁得甚是难看,怒极之下,他冷冷训斥姜氏:“朕还以为你是温婉恭顺的,却不曾想,如此爱逞口舌之利!是朕看走了眼了!”
康熙这话,可谓疾言厉色。吓得姜常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光点点,“皇上,嫔妾……”
姜常在尚且不知自己栽倒在哪里,如何能想出辩解之词?
当然,康熙也懒得听她的辩解,直接便拂袖而去了。
康熙没有处置姜常在,既没有禁足也没有降位,只不过姜常在……永远只是深宫里的一个常在而已了。她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良贵人含着别样的消息打量着王常在,“王妹妹聪明机敏,不如去我宫里喝杯茶?”
王常在欣然笑了,“姐姐盛情,妹妹便却之不恭了。”
二人翩然而去,只剩下姜常在,傻傻的,半晌不知所措。
刚刚被封为常在的姜氏失宠了,自那日之后,康熙一整月里都没有翻过她的牌子。一整个月里,良贵人卫氏、常在王氏侍寝次数相当,大有平分秋色之势。而且二人时常同进同出,关系亲密,宛若亲姐妹一般。
康熙对二人的和睦也十分满意,愈发觉得卫氏温柔,王氏恭顺,于是多加赏赐珠玉绸缎。连内务府都多加巴结奉承。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昭嫆的绿头牌终于重新挂了上去。
然而秋日乍凉,一场秋雨过后,一把年纪的太皇太后染了风寒。康熙素来孝顺,少不得日日都要去侍疾,亲奉汤药。
除了康熙之外,宫中位高嫔妃也得轮番去慈宁宫侍奉。温贵妃和昭嫆等四妃,自然一个都不能落下。温贵妃素日里最得太皇太后庇护,如今太皇太后骤感风寒,她急得焦头烂额,恨不得以身替了去。又因贵妃不掌宫务,因此整日都逗留慈宁宫侍奉。
侍疾这种事儿,是个苦差事,而且还有被传染风寒的风险。饶是如此,还是不晓得又多少人挤破了头想来侍奉呢。
皇贵妃头一个便想来侍疾!
可惜被太皇太后撵了回去,老太太的原话是:“哀家瞧着,你的病比哀家还重呢!到底是你来侍奉哀家,还是哀家侍奉你?!”
就这么两句话,生生把撑着病体紧赶着奔赴而来的皇贵妃给堵了个面红耳赤,眼圈也泪汪汪的了。
彼时康熙也在旁边,看得有些不忍,便挥了挥手道:“皇玛嬷是怜你病弱。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还是回去养着吧。”
皇贵妃依依朝着皇帝蹲了个万福,含泪道:“多谢皇上和太皇太后关怀。臣妾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昭嫆当时就站在旁边看着,佟皇贵妃这是眼看着康熙都来了,才要跑来展示自己的孝顺贤德了。
佟皇贵妃朝康熙几番目送秋波,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了,却把太皇太后气得杵了一天的老脸。
“皇上,药已经不烫了。”昭嫆尝了一口那苦涩的药汁,便递了上去。尼玛,真特么够苦的!“亲尝汤药”还真是个折腾人味蕾的差事。
康熙接过珐琅药碗,轻轻吹了吹,然后一勺一勺喂太皇太后吃药。
都已经这么苦了,还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昭嫆看着都觉得苦得很!这样还不如掐着鼻子灌下去呢!
可康熙就是这么有耐心,一点点喂他祖母吃药,直到见了底。
温贵妃急忙将蜜饯呈了上去,“这药苦得很,太皇太后赶紧吃两块蜜饯压压。”
药很苦,这会子老太太的脸很苦,她忙嚼了两颗蜜枣,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便对康熙道:“皇帝政务繁忙,还是回去吧。”
康熙急忙表孝心:“皇玛嬷,什么都没有您的身子骨重要。”
太皇太后低低咳嗽了两声,道:“温贵妃贴心,佳妃细心,有她们连伺候哀家便是了。皇帝若是因为哀家,耽误了朝政,哀家便更不能安心养病了。”
听了这话,康熙才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那孙儿告辞了,皇玛嬷一定要按时吃药。”说着又叮嘱昭嫆与温贵妃务必谨慎侍疾,这才走人了。
康熙一走,太皇太后也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