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夏对他的第一印象:瑕疵必报。
她不敢轻易再惹他,好态度道:“5元,你扫码吧。”
不料,他薄唇一碰,扔了俩字:“现金。”
说完,这人从兜里拿出她刚找给他的最大面额纸币——20元,拍在了收银台上,一副明晃晃找事的坏种样。
童夏耐心地顺从他的意思,找的都是钢镚。
陈政泽垂眸扫了眼柜台上那一堆钢镚,语调上扬,欠欠的,“不好意思啊,我下午不收钢镚。”
“……”
童夏又从抽屉里拿一张十元和一张五元的纸币,双手递给他,模样恭敬的像伺候天王老子。
陈政泽接过纸币,漫不经心地往兜里揣着。
半分钟后,确定他没别的事后,童夏找个空箱子,分装一部分饮料,吃力地搬回货架。
整理好那些促销物品,童夏脑门覆了一层细汗。
而和这便利店环境格格不入的陈政泽,曲腿慵懒地靠着收银台,手肘架在收银台上,神情寡淡,正低头玩手机。
风扇对着他吹,风截出他劲瘦的腰线,腹肌线条隐现。
好像,他才是这便利店的老板。
“脖子上的疤痕怎么回事?”陈政泽冷不丁地来了这句,视线还埋在手机屏幕上。
童夏轻声细语地回:“摔了。”
陈政泽不凉不淡地看她,少女校服干净整洁,上面没有任何污渍,手臂淤紫,脖颈上有划痕,这摔的姿势挺有难度。
他忽地露出一个痞笑,“还以为,说谎被揍了。”
童夏被噎。
“对面有药店。”陈政泽倒了颗薄荷糖扔嘴里。
“不碍事。”童夏说。
“不偷你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政泽不再搭理她,起身去门口抽烟,转身前扫了眼她身上的校服,看到了‘一中’俩字。
他知道点庆市高中的情况,一中是第一梯队里的,一中的高三生毕业生去处也就那几个,有钱的国外一流院校,没钱的国内一流院校。
暴雨,出行不便,童夏低头看着打车软件,上面一直显示正在接单中,还添了恶劣天气减少出门的提示。
察觉到有道视线落自己身上,童夏侧目看过去。
陈政泽把玩着薄荷糖盒,毫不掩饰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有事吗?”童夏被他盯着的心虚。
陈政泽抬手,薄荷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距他几米远的收银台上。
与此同时,他开口说话,“过期了。”
又惹到他了。
童夏不知所措,打商量的语气,“对不起,那个……我再给你换瓶新的,可以吗?”
这态度,可比他进店时的态度软的多,他有些受用。
陈政泽混不吝地笑了一下,挑眉,“我吃进去的那颗怎么办?”
说完,他舌尖一扫,把薄荷糖带到另一边,咀嚼两下后,吞咽喉结,故意当着童夏的面把那颗过期的薄荷糖咽下去了。
明摆着找茬。
他双手抄兜,提步走过来,立在收银台前,身体缓缓向前靠,独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砸过来,极有压迫感。
像一张无形的网,随时能把她收进去折磨。
童夏想到了校园暴力她的那帮混混。
“那、那你想怎么办?”少女明亮的眼睛里映着恐惧,心跳不断加速。
四目相对,氛围僵持。
“要不——”他说了两个字后,故意停住口,戏虐地盯她,神情若有所思,像是在思考一个能让他满意又刺激的报复方式。
屋内陷入沉寂。
看着他憋坏心思的眉眼,童夏头皮发麻,她不应该摆他一道的。
要是一开始就换钱给他,他这会儿应该会好说话点。
可她又隐隐期待着能给他有点牵扯,因为,这可以让林意不痛快。
她屏着呼吸,静静地等他开口,时间被无限拉长。
两分钟后,他给了解决方案。
“你吃一颗。”陈政泽倒出来一颗薄荷糖,放在手心。
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童夏看着他手心里的那颗薄荷糖,没有半分犹豫,捏起来就要往嘴巴里放。
她指尖即将触碰嘴唇的瞬间,陈政泽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收回那颗薄荷糖,连着桌面上的糖盒一块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他动作快,手劲儿又大,她手腕上被他大手握住的束缚感依然清晰,有点紧,有点麻。
童夏仰头低声问:“那这事算解决了吗?”
陈政泽看着眼前身形单薄的少女,浓黑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也不知道真乖假乖。
在童夏的注视中,他牵唇嗯了声。
陈政泽离店没几分钟,童夏关了便利店,去修玉坠。
地上积水还未完全渗下去,童夏着急修玉坠,也没管地上的水深浅,到店铺的时候,鞋子里面都是水。
老师傅说吊坠碎的太狠了,修不了,且这不是摔了一下,更像是用重物反复砸坏的。
出了店铺,童夏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封装袋发呆,唯一珍贵的东西也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