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起手臂,撑住身形。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手刚好撑在她的两侧,俯身的惯性,使得两人呼吸近在咫尺,相互萦绕。
他想直起身,颈后的阻力牵着他,令他动弹不得。眉头稍稍皱起,嗓音发干,“苏卿此举,是显自然,还是不愿露怯?”
眼睛适应了屋内暗度,便也能自然借着月色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她好整以暇看他,手上维持着将他勾向自己的动作。
“看来秦卿没有做过卧底之事。”
“卧底?”
颈后受阻,秦淮舟只能尽力维持一个并不那么得体的半悬空的姿势,手臂半曲着,撑在她身体两侧,如此并不省力。
缓了下呼吸,开口道,“卧底即如水汇湖海,叶落深林,我虽不曾做过,但也有听闻。”
“秦卿这都是纸上谈兵呀。”
苏露青用空着的那只手同样从他的颈上划过,指尖在皮肤上轻挑,蜿蜒下划,最后险险停在他衣领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他衣领边缘绣着的卷草纹。
听到他促然加重又克制回去的呼吸声。
然后才正色道,“是要让你相信,明日站在你身边的,是与你如胶似漆的妻子,对于两人间任何一点不经意的碰触……
说着话,她忽然向上抬手,替他捋一下前额落发,“就像这样。”
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挑过额发,顺势落在他眉间,蜻蜓点水的触上一下。
浸满笑意的话音同时响起,……你都不该有丝毫异样,因为这就是你与妻子正常的相处方式,秦卿可领会了?”“多谢苏卿赐教,在下铭记于心。”
话音落,秦淮舟抓住她还在作乱的手,按回软褥上。手掌沿着她的,不断向上蜿蜒,掌根稳稳抵在她掌心,虎口自然的箍住她食指和中指,嵌合的严丝合缝。她尝试着往回收,竟是意外的纹丝不动。
“秦卿真是个好学生。“她感叹。
“是苏卿教得好。"他客套回应。
“既然如此,明日,可别露馅。"说完这句话,苏露青收回一直勾在他后颈的手,往他身前推了一把。秦淮舟不知在想什么,没有马上退开。
察觉到手上传来的阻力,她侧头看同样没有被他放开的仍被按着的手,“嗯?秦卿这是突然想通了,打算连同洞房花烛,一道补上?”
掌心有些热,但这次她收手时,没有遇到阻碍。撑在身侧的手臂也拿开,一阵案案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响起,秦淮舟坐起身,留下一句,“夜很深了,早些休息。”他似乎要走,苏露青半撑着身,探究地看他的背影,“不担心外面值夜的人了?”
有些重的呼吸声传来,…茶冷了,我去烹一盏。”夜色愈发深沉,她闭上眼,意识陷入黑暗,并不知道秦淮舟是何时回的屋内。
次日去开明坊,两人各自装扮一番。
秦淮舟依然与那日的装束相似,苏露青换上一身胡服,窄袖衣,束口裤,绯红衣上大片的团窠连珠花树对鹿纹,衬得整个人热烈如火。
坐进车内,她注意到秦淮舟收进袖口里的田契,奇道,“怎么?你是怕这东西落入旁人之手,所以一定要随身带着?”
“不是的,”秦淮舟将田契拿出来,握在手里,“刚接手开明坊田的人,在坊内之人看来还是生人,若发现生人在田间,武侯会上前盘查,手边随时能拿出田契,证明自己与田地的关系,会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这坊内田地,这么引人重视?”
苏露青看向他手里的田契,“若是没有这田契,又是生面孔,一时无法说清自己的身份,会如何?”“轻则被武侯赶出去,重则,扭送县衙。”苏露青闻言沉思,看来,这座开明坊,远比表露出来的要更加复杂。
“我能看看田契么?"她问。
秦淮舟略顿了顿,递过来。
田契是寻常田契,上面写着的内容与别处买卖会写的内容相同,只从田契上来看,并不会看出什么异样。便只看着田契所写的田亩数,说,“裴郎竞有如此财力,买下这么大一片田产,不知打算作何用?”裴郎两个字从她口中轻轻巧巧说出,听到这声称呼的人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石破天惊之语,倏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才趋于平常。
她淡笑一声,“只是一声′裴郎',秦卿就破绽百出,等会儿进了开明坊,秦卿要如何自处?”
“………秦某失态。”
“嘘,"她食指抵住唇,纠正,“现在说的话,应该自称′裴某了,裴、郎。”
末了再次强调一声。
秦淮舟这次表现的很坦然,似乎已经对这个称呼习以为常。
他伸手拿回那张田契,解释起刚才她的问题,“这是两块田产并做一块,原主人卖的急,也不愿再单独拆开来卖,所以才显得大了些。”
苏露青似是想到什么,问,“所以,如果这块田再重新拆开,也不会引来武侯怀疑了?”
“不卖。”秦淮舟直接把她后面想说的话堵死。苏露青:“日后我若还想再来开明坊,你会随同?”秦淮舟思索半响,点点头,“可以。”
这算是……两权相害取其轻?
她一哂,“你这么说,倒好像大理寺是什么清闲衙署,连大理卿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