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
即便是先前对宋国公主,凉赢也不敢如此放肆随意。
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好在喜饼似乎也未有过多猜疑,自楼上下来后,接过了凉赢递来早已收好的食盒,还不忘简单嘱咐了两句。
“降雪天寒,小心伤风。少主方才有言,水榭和庭院的积雪你就不用去扫了,看着天色明日便会放晴,由它自融便是。”
“多谢姑娘关心。”
“不必了,”凉赢躬身致谢,却被喜饼抬手制止,“真要说关心的话,也是少主,并非我的意思。”
不知为何,凉赢总觉喜饼话中颇有疏离之感。
暖阳照拢沙洲,积雪化水垂滴,融入大地,水榭渐还本来面目。
石阶尚有水渍,凉赢手持笤帚,净扫随融雪一同落地的残叶。
不经意间,微片白叶混杂绿黄叶堆中映入眼帘,凉赢蹲身拈于指尖一看,竟是一片梅花瓣。
近身梅枝端详,藏身绿苞内的花蕊有如破茧之蝶,花瓣层层绽开,圣洁如雪。
再看其余梅株,虽说还未到花满枝头,可点点红白交映,也令枯燥了一整个冬日的水榭,添了几分生色。
瞧,这回可是真开了呢。
刚想仰头冲着二楼轻声呼唤,回想起喜饼先前的口吻,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不消数日,红白两梅花开之势已达全盛。
这日晴芳正好,扫罢庭院后,凉赢手携一卷典论傍桥而坐,左臂手托展开的竹简至上次断阅处续看。一阵东南风鲜过,內池边的红梅细枝曳动之下,花瓣似雨飘落池内,随波浮游,自眼下穿桥而过。
恰巧二楼弦音顺风过耳,共谱谐趣。
不觉间一曲奏毕,凉赢扭脸回望二楼轩台,竹帘上卷,那紫影正左手轻扶凭栏,右臂伸出栏外,任由暖风捎来的白梅瓣自指尖拂过,真正留于掌中的,只有一瓣。
侧眉望去,正与凉赢四目相对,却被花雨乱了视线。
以及那个极其突兀的身影。
“冷静些。”
流白突出低语,令凉赢一头雾水。
蓦然身后一阵孤冷的杀气,令凉赢后颈陡生一股寒意。
战战兢兢回眸,唯见一团黑影直逼眼前。
而更加令其感到心颤的,是随之而来的凌厉刀光。
侧身坐于桥边的凉赢,根本无法闪躲,情急之下身子本能后倾,却失去平衡直往池面而坠。
风拂紫袍,飞影落桥。
近乎与此同时,那团杀气的主人也逼近自己眼前,手中那把泛着寒光的短柄弯刀,距自己的脖子只有一拳之距。
“喜饼姑娘?!”
同样双目圆睁,凉赢的眼中满是惊诧,而一向乐天爱笑、性情随和的喜饼,却满是冰冷寒意。
可喜饼手中的短刀,却再也无法接近凉赢分毫。
震惊之余,凉赢低头一看,喜饼握着刀柄的右腕,被自宽大银边紫袖之中伸出的手牢牢攥住。
“我方才说了,让你冷静些。”
仰目斜视,流白正立于自己身后,而他的左手环于自己腰际,才使得自己免于落水。
他并未看自己,而是就这样与喜饼四目相峙,神色淡然,完全看不出在使力。
“少主!凉赢得知了您的秘密,无论如何,奴婢绝不能留下活口!”
“并非是她故意窥探,是我近窗赏梅时被她无意撞破罢了。”
流白语调低沉,却难以让喜饼就此收手。
“那也不成!”
喜饼万分震惊,却也无暇去顾及那许多,“这么多年了,我二人奉卫姬夫人的临终嘱托,好不容易守住秘密至今,眼看马上您就要熬出头了,哪怕她是高子亲自委托,也不能例外!”
“与凉赢无关,”待到凉赢自身站稳,流白方才将手从她腰际收回,移步立其身前,挡于二人之间,“喜饼,把刀收起来。”
“少主!”
“别再让我重复了。”
纵使心中有万千不甘,可看向流白始终未松开自己的右腕,喜饼自知只要自己杀气尚在,就无法挣脱。
察觉喜饼眼眸生变,流白这才松力收手。
“奴婢冒犯少主,恳请责罚。”
喜饼双膝跪地,手捧短刀呈于流白面前。
“从小到大,的确是第一次对我刀刃相向,”流白接过短刀,置于眼前轻抚锋刃,“这些年来,你和花卷为了我化身为刃,手上染了多少血腥,这些我都很清楚。”
抬手将喜饼搀扶起身之余,流白也将还刀于其掌心,并屈指令其紧握。
再看流白,满眼凄怆,“不过请你谅解,唯独娘亲留给我的这片梅洲,我不想再让其染血,玷污了她留给我仅有的这片圣洁。”
话落,他侧目一瞥,余光中出现了凉赢惊魂未定的脸,“再者,她前些时日已见我面,若果真有心外泄的话,早就趁着你上楼送饭送书之际,设法驾船逃离向外传递消息去了,又何须留在这冒险蹉跎?”
隔着流白扫了一眼凉赢,喜饼早已泪烨盈眶,其声哽咽,“少主信他,奴婢又能如何?然而倘若凉赢负您,奴婢纵使粉身碎骨,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这话既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