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以为当死守镇江!”尚学礼率先开口道,“若是弃镇江而走,则辽东彻底落入鞑子手里,再说,圣旨的意思也是叫我们继续坚守下去啊。”
“老尚,你这话就说得太死了。”耿仲明反驳道,“咱们弟兄守堡死了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守下去全都打光了,镇江百姓怎么办?圣旨是叫咱们死守不假,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命都丢了还怎么给朝廷打仗?”
听了耿仲明阴阳怪气的回答,尚学礼圆睁双目骂道:“耿子!辽东之所以这么快被鞑子攻陷,就是你这样的逃兵太多了!”
“行了行了!今天是来议事的不是来对骂的!”吕涣真厉声制止了剑拔弩张的二人,“其他人怎么想?”
“我主守!”昌献奇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都听小娘子的,你要我守我就死守,要我撤我就撤,不含糊!”张凤仪回答道。
“我们也一样,全部听凭小娘子吩咐。”沈猫儿和袁殊也同时表态。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唯一没有说话的李凤娘身上,她略微一犹豫,开口道:“小娘子,卑职主撤,鞑子势大,与其把将士与百姓性命白白耗费在此地,不如暂避其锋芒,以图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哪里有说说那么简单。”昌献奇听得直摇头,“连祖宗之地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东山再起?”
官厅内众人争论不休时,一名哨兵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带来的消息彻底终结了众将的讨论。
“小娘子!鞑子......鞑子的援兵到了!”
“什么!?”吕涣真大惊失色,“来了多少?”
“很多!看不到边!”哨兵的语气颤抖,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众将赶忙登上北墙,往八旗军的围城营地一看,一条打着火把的长龙绵延数里,望不到头,那是阿敏麾下的镶蓝旗兵丁们,他们带着掠夺来的各种战利品,以及大批俘虏的辽东汉人们,终于赶到了镇江堡外,阿敏手下的兵力得到了极大的补充,战力较之前翻上了数倍。
“这......这起码有好几千人。”耿仲明念叨道,“镇江绝无可能守住了!”
之前力主死守的昌献奇和尚学礼也闭上了嘴,在他俩的军旅生涯中,还从未遭遇过如此大规模的后金兵力,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
“不等了,撤往朝鲜境内!”吕涣真果断下令道,“回官厅,布置撤退计划。!”
守备官厅中,吕涣真的亲兵们有添上了几根蜡烛,今夜不会有人入眠,在八旗绝对优势的兵力下,镇江军民只有在其发起进攻前撤走才有活路,否则一旦八旗发动强攻,整座镇江堡的下场就是鸡犬不留。
如此万分危急的情况下,若不早做决断,造成的后果无法估量。
“我们撤退的目的地是东江,朝鲜人称其为皮岛。”吕涣真用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座岛屿说道,“全堡所有军民,给两个时辰做准备,今夜全部撤走,撤走前放火焚烧镇江堡,一砖一瓦都不给鞑子留下!”
“小娘子。”沈猫儿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东江岛上能够住人的?”
毛文龙能在东江活下来,我们怎么就不能?吕涣真将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嘴上只说:“若是住不了人,我们另寻他处便是,鞑子没有战船,我们撤往东江,他们决计追不上来。”
“昌献奇,你的水师此番全部出动,将府库中的粮食、银两、军械等所有物资全部装船,率先走海路登岛,接应撤退的镇江百姓。”
“卑职遵命!若是岛上有朝鲜军兵阻拦......”
“你现在是大明朝廷钦定的指挥佥事,他们若拦,你就亮腰牌,朝鲜人不敢与咱们起冲突的,若是还有不长眼的......你便宜行事即可。”
“是!”
“尚学礼!耿仲明!你二人带辽兵护送全堡百姓走陆路,通过义州往铁山进发,到达铁山港后,昌献奇的水师会前往接应,你们组织百姓们分批渡海上岛!若有朝鲜兵马敢阻拦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得令!”
“红字营和新军!随我殿后,鞑子若是追击而来,我们就是镇江百姓的屏障!”
“遵命!”
命令已经全部下达完毕,镇江堡立刻忙碌了起来。此时已是晚上戌时左右,不少百姓已经睡下,军士们挨家挨户地敲门将百姓们叫起来,通知他们赶紧收拾家中细软撤往朝鲜。
“我祖祖辈辈都在镇江过活,凭什么要我们撤道朝鲜去?我们不走!”
“外面好几千鞑子打来了,不走留在镇江堡里等死吗?”
百姓们一开始抵触情绪很大,可是一听闻鞑子大举来攻,为了活命他们也不得不起床打点行装。想到要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其中有人放声大哭起来。
张凤仪见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一想到鞑子攻陷镇江后会对百姓们做些什么,她便愈发坚信将百姓撤走一事是正确的了。
“不用太过伤感。”吕涣真将手搭在张凤仪肩膀手安慰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至少我们还活着,百姓们也还活着,今天我们离开镇江,会有杀回来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