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军铁一般的阵型硬生生地吃下了红巴牙喇骑兵的这一波冲锋。在十七世纪的东北亚,没有士兵能够抵御这坦克一般的冲击力,所谓的长枪阵能够反制骑兵冲锋的说法也不过是理论上的,大部分明军的长枪手,在面对披甲骑兵的冲锋时,早就心惊胆裂地溃散了。
然而这伙川军,却在红巴牙喇骑兵的冲击下岿然不动,前排有军士们被撞飞了出去,也有人被八旗的长枪刺穿了胸膛。然而八旗骑兵们的损失更加惨重,马匹们一头撞在了川军的枪尖上,急停的惯性将马背上的红巴牙喇们甩进了川军阵中,这些八旗精锐们就这样被愤怒的川军剁成了肉酱。
火铳打死一波,枪阵顶死一波,雅巴海所率领的这一批骑兵已经死得所剩无几,雅巴海本人也已经变成了尸体静静躺在辽东的土地上。剩余的骑兵们面对这从未见过的铜墙铁壁,纷纷选择了拨马回走。
“明贼!明贼!”代善有些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进攻左右翼酉阳兵的两个甲喇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代善原以为这一波骑兵冲锋能把川军给冲散,却没想到折损了正红旗半数的骑兵力量。这些红巴牙喇哪个不是从努尔哈赤起兵时就参战的老兵,一次折损了这么多,代善身边的几个亲信们都心疼得直拍大腿。
“大贝勒,咱们还要继续打吗!”三品参将布刚问道。
“打!怎么不打,难道我正红旗要在大汗的眼皮子底下撤军吗!”代善怒道,“骑兵打完了,不是还有步兵吗?我就不信这伙明贼是铁打的身体!”
城墙上观战的努尔哈赤、黄台吉、李永芳看见川军这样的表现,更是一个个瞠目结舌。
“这么一打,正红旗损失不小啊!”黄台吉痛惜地说道。
“快,传令!叫代善停止进攻,等待楯车集结!”努尔哈赤大声喝令道。
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传令兵还没跑下城楼,正红旗三个甲喇的步兵便跟在刚刚冲锋的骑兵后头,已经逼近了川军阵型。
中军这里,虎字营弩手与红字营鸟铳手已经装填完毕,又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阿比西布鲁!”“阿尼亚哇卡!”相隔一百五十步头上,八旗兵们开始大声地辱骂起来。
“日你妈!”“你麻卖皮的。”“龟儿子!”石柱军这边也不甘示弱,用尽了脏话回敬这帮八旗兵们。
一百步左右,两边的骂声渐渐停止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竖起耳朵等待着自己长官的命令,战场上只剩下了脚步声、甲片碰撞声,和战士们紧张的喘息声。
八旗兵们知道石柱军要放弩,因此将盾手顶在了最前面。而步兵中最精锐的白巴牙喇则藏身在这些盾手身后,手持弓箭,准备在石柱军放完弩后放箭还击。
藏身在盾手身后的,除了白巴牙喇,还有身披两三层铠甲的“死兵”,他们虽不如白巴牙喇那么精锐,却是旗中军饷最高、杀敌赏赐最高的兵种。这些死兵们的职责就是一马当先冲破敌阵,为后续部队的跟进创造机会的。
“放箭!”七十步上,秦邦翰和秦民屏各自命令弩手们放箭,八旗盾手们高举盾牌,挡住了一些飞来的箭矢,可是仍有流矢射进了八旗军阵中,后面的步甲、马甲兵出现了一些伤亡。
“冲锋!”八旗这边的一个中级军官大喊一声,马甲兵、步甲兵、白巴牙喇和死兵们都齐声呐喊着开始奔跑。
“开火!”吕涣真不敢把后金军放得太近,立刻下令开火。一百杆火铳瞬间将铅弹向冲在最前方的死兵们倾泻过去,只见这些死兵们如同割草一般纷纷倒了下去。可是令吕涣真惊讶的是,倒下的大部分人,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继续向着石柱军冲来。
“小娘子,这帮鞑子怕是穿了好几层甲胄!”沈玉奴说道,“咱们的鸟铳没打穿!”
“快!别管了!赶紧叫鸟铳手们都撤回阵型来!”
就在吕涣真下令的时候,死兵们已经冲到离阵型只有二十步的地方来,他们身后的白巴牙喇们,则纷纷单膝跪地,掣弓在手,掏出巨大的满洲箭搭在了弦上。”
这......这是箭?吕涣真第一次见到如此粗壮的箭矢,在她看来这简直不能被称作箭矢了,这分明就是小型投矛!
这些满洲弓,弓力都在一石五到两石之间,寻常男子根本拉不开。而这些白巴牙喇们是各个牛录中身经百战的勇士,他们伸展猿臂,拉开硬弓,将那大小恐怖地箭矢狠狠地向石柱军的阵型射来。
“快撤进来!刀牌手顶上!”
白巴牙喇们有着“五步之内,直射面门”的射术和勇气。那挂满倒刺,形态各异的破甲箭头如催命的铁钉般钉进了石柱军阵型。这一轮齐射的箭矢数量不多,却造成了石柱军相当大的伤亡,几乎每一支箭都命中了一个战士的身体。
红字营有五六个没来得及撤进阵型的鸟铳手都中了箭。有一个刀牌手手上的藤牌甚至被利箭扎穿,险些刺进了这名军士的护心镜里。
就在石柱军还没从这轮箭雨造成的伤亡中反应过来时,悍不畏死的死兵们就已经冲到了跟前。他们大多手持包铁盾护住身体,一头扎进了石柱军的阵型,随后胡乱挥舞起手上的骨朵或腰刀来。
“长枪手,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