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字营训练有素的军士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向营地方向跑步前进去了。山腰上,只剩下了吕涣真与,马祥麟,以及跟着马祥麟来的几个随从军士们。
“你们几个先回大圃寨吧,我还有事跟吕小娘子商量!”马祥麟挥挥手,那几个军士知趣地离开了。
“真儿姐,你回营吗?”马祥麟小心翼翼地问道,“咱们同行吧?”
......
淅淅沥沥的小雨说停就停了,山间出了些花花太阳,草木间氤氲着浓雾般的水汽,偶尔能听见鸟儿清脆的叫声穿透进来。
吕涣真与马祥麟在山中小路上并肩走着,这令吕涣真回想到了读初中的时候,班上总是有男生,在放学后想方设法地与自己同走一段路回家。
“你这些日子不是躲着不见我的吗?”吕涣真没好气地开口问道,“怎么在我给姐妹们办葬礼的时候突然来了?”
“我听陈安秋说的,红字营要给阵亡将士们做葬仪,就......提前做好了准备。这葬礼,于情于理是要宣抚司衙门的人参加的,毕竟红字营的将士们是为了石柱百姓牺牲的,我马祥麟作为未来的石柱宣抚使,能做些事就做些事。”
听见马祥麟这番话,吕涣真心中稍稍有些感动,但是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真儿姐。”见吕涣真不接话,马祥麟的语气又软了些,“你......你与我定下的亲事,其实你是不大愿意的吧?”
“是。”
“对不起,我娘问我喜不喜欢你的时候,我应该说不喜欢的。”马祥麟自责地说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以为你对我......会有那么点意思的,所以才......”
看着眼前这个不断道歉的少年,吕涣真的心也软了软。定下这门亲事的人是秦良玉,不是马祥麟,他所做的只不过是如实承认了心仪的女子而已,其实算不得什么错。
再说了,其实按照马祥麟的身份,作为石柱未来的土司,他就算在石柱强抢民女都不会有人能阻止的了,他能对自己的亲事耿耿于怀,说明的确是付出了真心的。
看着这个威武的少年、自己未来的丈夫如此低姿态的道歉,吕涣真也心软不愿意为难马祥麟了,亲事定了,木已成舟,只能指望马祥麟能够在未来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了。
“那你说说,以后要怎么做?”吕涣真停下步子,抬头直勾勾地盯着马祥麟的眼睛。
马祥麟被吕涣真的目光盯得烧红了耳朵,他赶紧举起手大声说道:“我马祥麟发誓!以后一定对真儿姐好,一心一意......”
“谁要你说这种套话了?”吕涣真嗔道,“一点都不走心!”
即使是上过战场,手上沾过人命,马祥麟的心智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罢了。想到这里,吕涣真无奈地摇摇头。
“也罢,你以后能成熟些就好了。”吕涣真叹道,“你看你今天在我红字营阵亡将士的葬礼上路面,能说出那一番话,我就觉得很好。”
“你是未来的石柱宣抚使,千万石柱百姓的生计以后都要仰仗着你,之前躲着我婆婆妈妈的那一套,以后别再做了。”
“我保证!”马祥麟拍拍胸脯,身上的札甲甲片哗啦作响,“会当好石柱宣抚使,给石柱的百姓们一个交代的。”
......
与此同时,四川承宣布政使司,成都府,四川巡抚衙门。
四川巡抚崔有申的桌上,摆放着从京师千里而来的圣旨。相对于圣旨金黄华贵的颜色,崔有申的脸上却是布满愁容,身上穿戴的正三品孔雀官服,也显得黯淡无光了起来。
除了四川巡抚崔有申,还有几个官员的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他们分别是四川布政使方晟、成都总兵王仝和四川刑名按察使何茂忠。
“诸位大人。”巡抚衙门后堂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身穿正四品云雁官服的中年官员走了进来,是四川兵备道张琛。
“诸位大人,京师来的肖公公现在已经送到鄙人府上安歇了。”张琛不慌不忙地坐在了下首的一把椅子上。
“哼,张大人的宅子可是豪华呀。”王仝讥笑道,“这些年张大人贪墨军粮修的大宅子,也算是能排上些用场了。”
“那是。”张琛不怒反笑,“伺候好了宫里来的公公,也好让他老人家在司礼监给咱们四川说几句好话,少派些辽饷。”
“倒是王军门,这些年吃空饷也得了不少好处吧?国家危难之际,也不拿些出来资助国事?”
“行了行了!”巡抚崔有申一甩袖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妇人一般争风吃醋,都管好嘴,议事!”
这桌上摆的正是京师要求四川巡抚衙门拨川兵援辽的圣旨。出兵,便意味着巡抚衙门要下发开拨银,还要供应大军在四川境内行军的粮草,这一切都让众位封疆大臣们猝不及防。
“依我看,诸位大人们肯定是不愿意从自家府库里拿银子出来的吧?”布政使方晟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咱们的私房钱哪,不能拿!”张琛用青瓷杯盖拨弄了几下茶杯中的茶叶,“这些钱都是咱们留着在京里打通关节用的,说到底啊,还是为了百姓!不能拿!”
王仝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