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悠扬的曲调笼罩下,忽然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响起。
起初云梦牵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那声音似乎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啦……啦啦……嗒嗒……嗒……”
这个声音……是皇后水伶?
她依旧像太后寿宴那夜一样,哼着她的曲子,循声而来。
“是皇后娘娘?”
她蓦地停下了弹奏,转脸看向玄苍。
皇后水伶对玄苍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云梦牵更清楚。
“别停!”
玄苍冷声命令着她,目光始终望向窗外。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玄苍带这把琴来给她的意义。
九华宫位于御花园后方,坤宁宫位于御花园前方,两宫仅一园之隔。
他是想利用琴声引水伶来此,因为那天晚上水伶就是循着她的琴声而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继续弹奏起来。
她能理解玄苍迫切想要见到水伶的心,在这个世上,玄苍最挂念的能有几人?
水伶就是其中一个!
前世她虽然与玄苍没有任何交集,却知道南非齐把水伶保护得很好,好的过分。
玄苍是漠北最小的王子,水伶是漠北的长公主,可是自玄苍来到天羽后,与水伶见面的次数却
是屈指可数。
不仅如此,南非齐从不让玄苍单独见水伶,好像在害怕什么。
据说水伶在皇宫里是没有自由的,她的坤宁宫里到处都是南非齐的眼线,稍有个风吹草动,南非齐一定会第一时间到场。
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爱还是别的什么。
可云梦牵却看得出,南非齐是爱水伶的,但这爱中应该还掺杂了别的东西,那大概是南非齐对水伶的愧疚吧。
琴声不断,水伶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云梦牵转脸看向玄苍,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此刻紧紧地握着,看到这样的水伶,他的心是否也揪作了一团?
“啦啦……啦啦啦……”
“皇后娘娘,您快跟奴婢回去吧,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九华宫的院子里,晚香和几个丫鬟拦着水伶,想要将她带回去。
可是几人显然不敢碰水伶,只是在她周围绕着。
水伶则左躲右闪,像个孩子似的穿梭于她们之间,笑着,唱着,闹着。
玄苍的眉心越拧越紧,看着像只被捉住的小兽一般可怜的水伶,他终是忍不住了。
他直接从窗子跳了出去,大步朝水伶走去。
“玄苍给皇后娘娘请安。”
他撩开袍角
,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十分敬重地给水伶作了一礼。
众人一见到他,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皇后水伶站在众人中间,忽然不唱了,也不动了,只是愣愣地看着玄苍。
“玄苍?”
她重复了一句,随后蹙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大叫起来,
“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皇后可是向来不认人的,坤宁宫里的人她都认不得,又怎么可能认得只见过一两面的玄苍?
就在众人愣神的当,她忽然一把推开眼前的两个丫鬟,冲到了玄苍面前。
“是你在弹琴对不对?一定是你!快走,教我弹琴!”
说着,她拉起玄苍就跑,俨然就是一个做了坏事在逃跑的孩子。
玄苍看着水伶拉住自己的手,突然红了眼圈。
他任由她拉着自己疯狂地向寝殿跑去,把一众丫鬟通通甩在了身后。
水伶一直笑着,她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玄苍,那张绝色的脸在阳光下越发的耀眼夺目。
玄苍看得痴了。
汗王口中的水伶,就是草原上一匹无人能驾驭的小马驹。
她古灵精怪,开朗伶俐,却又善良大方,乐于助人,她能唱出草原上最动听的歌,也能跳
出草原上最美丽的舞,她就是草原上的天使。
她一笑,能让草原上所有的鲜花盛开。
她一哭,能让草原上所有的绿草枯萎。
看着水伶的笑脸,玄苍能想象得到当年的水伶是什么样子。
可是那么好的女子,却偏偏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想到这,玄苍的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
云梦牵的琴声一直没有停,既然知道玄苍的用意,她便打算成全他。
水伶果然来了。
她拉着玄苍从外面跑进来,即便累得气喘吁吁,眼睛里却依然满是惊喜。
她惊喜地看着云梦牵,惊喜地看着那把古琴,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云梦牵甚至感觉,她拨弄的不是琴弦,而是水伶的心弦。
水伶开始随着曲子跳舞,她的脚步轻盈,腰肢柔软,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
“风起撩动春水皱,罗裳轻解醉忧愁。凤凰钗头丝丝扣,鸣琴月下柳梢头。”
水伶边跳,边吟唱着,舞蹈不停,吟唱也不停,她像只画眉鸟一样不断地重复着,只唱这一首词。
“风起撩动春水皱,罗裳轻解醉忧愁。凤凰钗头丝丝扣,鸣琴月下柳梢头……风起撩动春水皱,罗裳轻解醉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