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宫女见到南非齐忙跪了下来,惶恐道:
“皇上,奴婢拦不住皇后娘娘,不知道皇后娘娘听到了什么,就一路寻着那声音而来……”
南非齐似乎没有耐心听那宫女多说,也没有责怪那宫女的意思,顺手就从那宫女手中接过女子,亲自扶住了她的手臂,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呵护着稀世珍宝。
所以,云梦牵没有记错,哪怕只是在她死后匆匆一瞥,她也认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就是当朝皇后——水伶。
传闻说她病了、疯了,皇家所有需要皇后出席的仪式,通通由柔贵妃代替。
人人都知道天羽皇后曾是天羽前太子南非熙的太子妃,在南非熙失踪、南非齐登基后,她依然成为了天羽的皇后。
有人说这是南非齐为了巩固与漠北的关系,所以才娶了漠北的长公主,让她做天羽的皇后。
也有人说,南非齐当初就是为了水伶,才陷害了南非熙。
如今看来,云梦牵倒觉得后者更为可信。
水伶始终唇角含笑,脚步轻快地往院子里走,在她身上,云梦牵看不到天羽所谓大家闺秀的身影,她仿佛看到了草原上一匹枣红的小骏马
,在烈日下迎风飞驰。
水伶的嘴里始终哼着什么,似乎很高兴,见到院子里的许多人,她也不觉得陌生害怕。
走着走着,她忽然挣脱了南非齐,双手扬起转了个圈,火红的衣裙扬起,像是一朵绽放的红牡丹。
南非齐像是怕她摔倒似的,举起双臂环在她的身体两侧,满脸紧张。
“伶儿,你慢着点……”
南非齐语气宠溺,一改往日那阴狠的模样,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云梦牵忘记了哭泣,站在台上痴痴地看着台下的皇上与皇后,不过怎么看都觉得皇后真的不太正常。
她又小心翼翼地去看几位皇子,三人都像司空见惯似的,除了南流晔抽了抽嘴角,其他两位神色如常。
她又看了看阴总管,只见他微微叹息着,摇了摇头。
她心下一动,又看向了玄苍,只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水伶,一双深邃的眼里蕴含着隐隐的痛楚与怒火,但却被他掩饰得很好。
若不是她离他如此之近,也许并不看得出来。
是啊,若说这里与皇后水伶有着莫大渊源的人,除了玄苍,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而见到如此反常的水伶,玄苍自
然会痛苦、会生气。
玄苍来天羽许久了,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水伶,只是每一次见也许都会勾起这种复杂的情绪吧。
台下的人个个低垂着头,根本不敢去看眼前这一幕,都说皇后常年抱恙在身,可眼前这能唱能跳的模样,哪里像是抱恙,倒像是个疯子。
所以说,外面的传闻多多少少还是可信的,毕竟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
尽管如此,可南非齐还是像护着稀世珍宝一样地护着水伶,真应了那句话,含在嘴里怕化了,搁在手里怕吓着。
“阿南哥,刚才那曲子好听,我还要听!”
这是水伶进入兴庆宫后,说的第一句话。
这个声音倒是让云梦牵微微一惊,与她刚才哼曲子时如出一辙,她的声音空灵婉转,宛如廊下的雨滴敲击着青瓷,很特别,很好听。
她不叫南非齐皇上,她叫他“阿南哥”,听起来很亲密,很活泼。
哪个男人能不为这一声哥哥而意乱情迷呢?
南非齐拉住她,巴巴地哄着:
“好好,哪首曲子好听,阿南哥让他们再给伶儿演奏一番。”
水伶似乎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却又甩开了南非齐的手,一边哼着
曲子,一边又舞动起来。
“啦啦啦……嗒嗒嗒……嗯嗯嗯……”
她的声音好听,舞姿也很动人,纤细的腰肢柔软地摆动着,玉臂上下翻飞,脚步灵活地转动、跳跃,似一只自由翱翔的极乐鸟。
云梦牵不禁想,这样美好的女子,能让南非齐为了得到她而陷害皇兄,也不奇怪了。
只是可怜了水伶,她竟真的疯了。
她曾经最珍爱的丈夫和儿子都不在了,如今在她的世界里,还剩下什么呢?
也许不疯的话,她根本无法活下去,这样看来,疯掉似乎比清醒对她更好吧。
只是苦了玄苍……
恍神间,她仿佛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曲调,那是她刚刚弹的《凤鸣》,母亲的独创,却是从水伶的嘴里哼出来的。
她哼的正是最欢快的那一段。
所以水伶说的好听的曲子,竟是她刚刚弹奏的《凤鸣》?
不只她听出来了,还有人也听出来了。
“父皇,儿臣听着母后嘴里哼着的,仿佛是长宁郡主刚才弹奏的乐曲吧?既然母后喜欢听,何不让长宁郡主再弹奏一番?”
说话的人是南流晔。
其实云梦牵一直不明白,为何向太后举荐她的人会是南流
晔,她进宫这么久,南流晔也没有任何动作,他究竟想做什么?
不管他的终极目的是什么,起码现在他让她再弹奏一遍《凤鸣》就是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