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之以为,自己乃堂堂天羽丞相最疼爱的嫡孙女,自己的亲姑姑又是当朝深受圣上宠爱的宁妃,怎么说也是与皇家沾亲带故的。
就像她刚刚说的,连王爷们见了她都要让她三分,这样的身份地位,南流渊无论如何也会给她几分面子。
因为给她面子,就是给天羽丞相的面子,也是给宁妃的面子。
而反观云梦牵,一个被玄苍扫地出门的弃妇,又是云家泼出去的水,云景天嫌她丢人,从不为她出头。
两相对比,凡是明眼人都知道该站在谁那边了,何况是南流渊这种把任何事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的人?
凌初之看着云梦牵,满眼挑衅,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就等着云梦牵给她道歉。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南流渊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波澜不惊的声音里,却透着密密麻麻的寒意:
“你掀了她的帷帽在先,对她不敬在后,从始至终出言不逊,她错在哪本王没看到,倒是你,处处都是错!”
凌初之这才知道,原来从她掀掉云梦牵的帷帽那一刻起,南流渊就已经看到了。
既然他全都看到了,她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何况她就不信,以她的家世背景,还
赢不了云梦牵?
她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杆,仰脸看着南流渊,强词夺理道:
“王爷,王爷怎么能帮她说话?她刚才打了臣女,难道王爷就没看到吗?王爷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什么品性?王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维护她,就不怕被人说了闲话?”
她的意思是,凡是跟云梦牵沾上边的男人,肯定都要被人诟病。
如果南流渊是个识实务的,就不应该帮云梦牵说话,而是理智地站在她这边。
可她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只见南流渊终于缓缓垂下眸子,落在了凌初之的脸上,却是冷冷道:
“本王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对上南流渊没有一丝感情的目光,凌初之浑身一震。
她仿佛这才知道,南流渊与她从前见过的任何男人都不同。
他看起来异常沉稳,不苟言笑,表情总是淡淡的,却又带着常人都会有的客气。
然而在这样看似和蔼的外表下,他却好似比任何人都要冷。
他的冷,仿佛让人置身绝境、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冷。
对上南流渊的眼睛,凌初之感觉自己就快撑不住了,她很想哭。
却在这时,只听南流渊又道:
“那你倒是说
说,你又是什么身份、什么品性,配与本王说这些话?”
凌初之的声音哽咽起来:
“臣女……臣女是……”
她支吾了半天,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很显然,南流渊根本就没把她的家世背景放在眼里。
他说她不配与他说这些话,是啊,一个很有可能就要被册立为太子的当朝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什么人配呢?
然而今日的南流渊,也彻底颠覆了他在这些世家小姐心目中的形象。
都说他沉默寡言,可是他今天的话似乎格外多。
见凌初之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南流渊冷道:
“怎么,还想把你那光鲜的身份再说一次,还嫌不够丢人?当街妄议朝政,你那丞相祖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妄、妄议朝政?”
凌初之惊恐地看向南流渊,这可是一顶大帽子,若是真的扣在了她的头上,那便是杀头也无可厚非。
“臣女没有……”
“没有?”
南流渊似乎没有心情再听她辩解,
“皇上想要册立谁为太子,选谁为太子妃,也是你能妄自揣度的?连你祖父凌崇文都不敢说出口的话,你倒是张口就来,不如本王向皇上举荐一下,就说你心比天大
,想替皇上做决定,请圣上把龙椅让给你可好?”
闻言,凌初之的脸立刻吓得惨白。
她连连磕头求饶,再也看不到半分嚣张的样子:
“不不不,臣女没有那个意思,臣女不敢,臣女知错了,臣女一时失言,都是臣女的错,臣女再也不敢了……”
可南流渊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的意思,他继续讽刺道:
“或者本王应该向皇上禀报,就说凌丞相教子有方,连他的孙女都能议政,你说皇上该赏凌丞相什么好?丞相已是百官之长,比这百官之长还要位高权重的,是什么?”
最后几个字,他故意加重了语气。
比百官之长还要位高权重的是什么,自然是皇位!
南流渊虽然没有亲口说出来,却是字字句句都见血封喉,话说得稳准狠,谁能不怕?
觊觎皇位,相当于谋反,他只是轻飘飘几个字就给凌家扣上了谋反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而这帽子还是凌初之亲手给凌家戴上的!
都说南流渊不过表面和蔼,实则又狠又绝,今日算是见识了!
凌初之实在撑不住,已经哭出来了。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千金大小姐,顷刻间就变得像缩头乌龟。
她匍匐在地上,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