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云将帝都的天空染成一片火热的红色,萧千夜紧握着剑灵站直身体,仰头看着依然傲立的帝仲,在如此明媚的晚霞下,对方的眼中却泛起了一层寒雾,隐藏在眼眸深处的丝丝杀气犹如暴风雨即将来袭,他的声音平静无澜,压抑的令人感到窒息,是警告而非商量:“你做不到……那就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但萧千夜的心情却从最初的愤怒恢复了平静,嘴角慢慢挂起了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淡淡回道:“她从来都不是你的。”
话音未落,刀尖已经抵到他的额心,吞吐的杀气幻化出肉眼可见的灵光,似威胁一般紧贴着他的脸颊,但萧千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无所谓地又是一笑:“我承认她一见钟情的人是你,也承认她惦记了很久的人是你,但你真的记得她吗?帝仲……你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她,她在你心里存在过的所有回忆,都是我的。”
帝仲眉峰一沉,没有回话。
萧千夜抬手推开古尘的刀尖,静静地看着对方那张在神裂之术下略显神秘的脸庞,低道:“不如你好好想一想,这么多年陪她上课的人是谁,教她练剑的人是谁,又是谁和她一起度过除夕、中秋、重阳?”
半空中的身体微微一动,轻轻落回地面站在萧千夜的面前,许许多多的往事在眼前浮云般飘过,帝仲用力闭眼,看着回忆里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曾经的温馨和幸福一寸寸一缕缕悄然无息的涌入心底,让他无比怀念,不知沉默了多久之后,倏然有一束刺目的光照进来,犹如芒刺在背逼着他重新睁开眼睛——他终于看清楚了回忆里陪在云潇身边的人,不是他。
忽如其来的失落让他无声叹了口气,竟然把玩着手里的黑金长刀烦闷的转动起来,然后才忽然想起来连这个无意识的小习惯都是属于别人的东西,帝仲抿嘴摇头,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原本傍晚温热的空气好似被莫名的寒气冻结,他眼神有些涣散,沉吟许久才淡淡开口:“你说的没错,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很少能和她独处,就算有,也会顾及你的感受疏远她,我一次又一次的想放弃她,但你……一次又一次的给我机会。”
他冷哼一声,直直的盯着萧千夜,眼神变得难以琢磨:“不如你也好好想一想,她为什么会在地下城被摔碎全身骨头?又为什么会在西海岸遭逢不幸?”
两人针锋相对同时深深吸了口气,意图平息胸口突如其来的痛楚,帝仲默默回忆着那些悲伤的过往,露出了个极为诡异的笑容,提醒:“因为你没有能力保护她,仅此而已。”
萧千夜犹如雕塑一般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男人第一次露出让他不寒而栗的眼神,杀气的寒光犹如带毒的藤蔓,一字一顿继续说道:“可惜她还是傻乎乎的喜欢你、维护你,哪怕两生之术抹去了记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重新爱上了你,当我再一次靠近她,将手指放在她的心上感受着心跳,她却没有再为我而心动,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失去了她,可是你呢?你一点也不懂珍惜!”
古尘再次出手,紧贴着他的脖子割破了皮肤,帝仲只感觉有窒息般的痛苦从他的虚无的身体内传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斥道:“你把她当成什么,你竟敢……那么欺负她!”
萧千夜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只是一动不动继续和他锋芒毕露的对视,咬牙:“她去救你的时候你开心吗?如果你为此感到过开心,就该明白我为什么会生气!”
这句话像危险的导火索,让帝仲犹如刀刃般锋利的眸光扫过他的全身,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刀,再开口,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平静的仿佛不是自己口中发出:“看来我们也是独居的动物,终究只能共苦无法同甘,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的一切……包括她,都让给我。”
萧千夜的眼眸微光一闪,似乎看到什么清澈的光散落在眼前,随即身体剧烈的痉挛,灵魂轻飘飘的游荡起来,一瞬间他就察觉到自己像变成了一尊冰凉的石像,根本无法控制身体做出反应,他看着帝仲面无表情的走过来,直接穿过他融为一体,神裂之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后,恍惚的神志发出被侵略肆夺的悲鸣。
一句空灵的喃语仿佛穿越了浩瀚的宇宙,一个字一个字如珠落玉盘清脆的在他耳边荡起——“安睡吧,我不会再让你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