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王夫人顿在院中,含怒的眼神先扫溶月,再瞪赵九:“那些管事,什么时候来家里入账?”
“奴婢不知。”
“怎么会不知?你不是去了庄子吗?!”
赵九扑到地上:“回大夫人,那些管事一见奴婢,就问谁让奴婢去的,奴婢不好撒谎,说奉了月姑娘的命。
管事们一听,纷纷打起马虎眼,奴婢没辙,想着回来禀告姑娘,谁知道才进门,就被老夫人唤进了正院。”
“蠢货!”王夫人怒骂,眼神又扫向溶月,“你怎么能说是溶月让你去的?她是江家表小姐,那些管事能听她的?”
“奴婢知错。”
“罢了。”
赵九请不来管事,正好叫家里的奴婢知道,宁溶月说话不作数,省得有些奴婢不长眼,捧了她的臭脚!
“冬卉,明日一早,你和赵管事再走一趟,告诉那些管事,两日之内,他们不来,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王夫人拂袖:“你们退下,我有话和溶月说。”
“是。”
等奴婢退远,王夫人想着该怎么说,才能杀一杀宁溶月的威风,没等她想好,小道一头亮起一点光。
江正直急奔到王夫人跟前:“母亲为何唤你来正院?”
“回去和你说。”
“走。”
江正直转身就走,王夫人却不动:“溶月,论理,你摊不上掌家,是我给你机会,才叫你管上家。
但这机会,我能给,也能收。”
“月儿明白。”
“希望你是真明白。”
说完,王夫人提步就走,江正直又不动了,他想了想,对溶月说:“别听你大舅母的,没你帮忙,她管不了家。”
“是。”
“过两日,亭玉要回来,你记得来吃席。”
“好。”
江正直笑笑,追上王夫人,等追上人,他立刻沉下脸:“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好生哄着点溶月?”
“凭什么?”
“就凭临漳世子喜欢她!”
多少年来,长房不要说和二房一较高下,就连三房,都比不上。
如今,明庭失宠,三房不敢和二房暗斗,转而讨好起二房来,长房再不争点气,江家就要落到二房手里。
老爷子人在,不管二房怎么得势,面上得敬着长房,可一旦老爷子没了,以江正方的脾性,能允他做大?
他不仅不能允他做大,还会分家,遣他出去另立门户,他若不想走,便得寻个靠山,叫江正方动不得!
溶月便是现成的靠山。
她和旻玉共侍临漳,今日不能姐妹情深,来日更要你死我活。
“王半芹,我让你做什么,你得做什么。”
“我不——”
“你敢不?!妻从夫命,乃天道纲常,你若不能遵,休怪我无情!”
“……”
好一个天道纲常!
历来,丈夫只有在休妻的时候,才会提天道纲常,江正直说这话,莫非是心里起了休妻的念头?
“江正直,我难道还不够哄着宁溶月吗?就是因为我太哄着她了,她才敢和我抢后宅的掌家权!”
“抢了又如何?最多八个月,她就要被抬进江宁府,到时候,便她不想撒手,不还得把掌家权还给你吗?
再说了,要不是有她帮你,你管得了江家吗?”
“你——”江正直的蔑视,气得王夫人双目通红,“江正直,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若觉得委屈,也可求去,我不拦你。”
果然,他想休妻。
也是,自打郎中诊出她再不能有孕,他就生了休妻的念头,只是碍于王家的权势,不敢休罢了。
若是王家没了权势,他还会不敢吗?
“王半芹,我再说一次,不管溶月要什么,你不能说不,哪怕是后宅的掌家权。”
“若我偏不给呢?”
“你可以试试!”
江正直拂袖而走。
寒凉的春雨,被他的长袖卷起,化作千把利箭,无情地弹到王夫人的面颊上,她疼得手心一松。
雨伞坠地。
“阿嚏——”
“夫人——”冬卉急忙捡起雨伞,撑在王夫人头上,“您的身子才刚刚好转,可不能又挨了冻。”
“你说得对。”
她不能病,否则,管家权真就落进宁溶月的手里了!
“去清夏堂。”
她不善管家,与其非攥着管家权,最后白白便宜宁溶月,倒不如拿这权力,换点更有用的东西。
王夫人转去清夏堂的时候,巧慧正立在赵夫人的房里:“奴婢给二夫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