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一段很短的通道,之后便是通向地下的石阶。
早先槐伯与容澈说起这地方的时候,曾与容澈提过,这下面挖出的一间密室,原本是为了应对危机。
一开始想着,也是能从这里挖出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来。
只是刚开始挖,容澈的母后就遇到了他的父皇,之后入宫为后。
容澈的外祖父徐老先生身子又不爽利,思忖着府上只自己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危险可应对?
于是便将那地道之事放弃。
但挖好的那一部分,还是让人整理装置出来,成了个地下暗室,存放一些历年来的要紧账本。
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容澈摸了摸石壁,缓缓地顺着石阶而下。
他已被软禁多日,自是不可能随身带着珍贵如夜明珠的照明之物。
进来时倒是提了一盏灯。
但孤身面对危险的机会实在太少,养尊处优多年,与正常人而言简单无比的生活常识,与他来说都有些生疏茫然。
所以他带了灯却是没有带火折子。
进了暗室之后才发现。
那自是点不亮灯。
于是索性放弃那盏灯,慢慢摸索着石阶往下。
好在如今身体康健,五感比当初更加敏锐,在这黑暗之中稍稍适应一二,也可以勉强视物了。
他一点点往下,竖起耳朵,不错过任何一点不寻常的声响。
就在他走完一截石阶,转入另一截时,那石阶尽头却露出几分亮光,还有说话声隐隐传来!
容澈双眸微眯,立即屏息静气,缓缓向前。
待到了近一些的地方,那说话的声音也清晰响亮起来。
“你亲我一下吧,亲一下我就带你走,亲吧亲吧,往这儿。”
“不亲?你没搞错吧,本公子这样的英俊潇洒,凑着脸给你你还不亲?你不要不识抬举哦!”
“哎,不亲就不亲吧,算了算了。”
“那不然牵牵手吧,小手给牵一下,马上带你脱离苦海,说话算数啊!”
话音未落便是啪的一声。
那吊儿郎当的年轻男音猛地抽了口气,低咒道:“哎呦你下手好狠啊,看看,给本公子的手背都拍红了!”
“快给我揉揉!”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躲在暗处听墙角的容澈也不禁皱起眉头来。
这关在里头的是槐仲薇。
这个男子听这番对话,是前来救槐仲薇离开的。
还是公子。
哪家公子?
槐仲薇是槐伯的女儿,是容澈的得力手下。
这些年,他也从槐伯处听到过一些槐仲薇的私事,但好似从没提过有什么“公子”,可以用这般口气交流的。
这时,里头又传来那公子的声音。
他轻哼一下,似是有些委屈,“你可真是狠心,打我也不哄我,不亲不抱的,每次做点生意又抠抠搜搜卡我利润。”
“哎,我太惨了,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冰块,嗯?”
槐仲薇大约忍无可忍,切齿说道:“先救我出去!”
“嘻嘻,可算说话了,来嘛来嘛,抱一下我,安慰我一下,我马上救你走。”
槐仲薇又不吭声了。
容澈默默片刻,觉得自己不好再继续听墙角。
外面乱做一团是最好的机会,但这个机会的时间并不会太长,要立即乘乱将人带走才行,否则恐怕生出变故。
于是容澈轻咳了一声,“抱歉,不得不打扰二位的兴致。”
话落,容澈从墙角缓缓步出。
这暗室之中四周都是书柜,柜子上摆满了账册和一些不用的印信。
一身素衣,发髻有些凌乱地槐仲薇坐在椅子上,容色憔悴,双眉紧拧地盯着出口处。
待瞧见是容澈,顿时眼底闪过浓浓的惊愕:“殿下?!”
先前荣阳公主前来逼问私库钥匙,如何取用银钱时,曾说起容澈已经到了西陵,只要她听话就随时能见到。
还说容澈已经放弃沈凝,从此乖乖听姑母的话,同仇敌忾共谋大业。
槐仲薇怎么可能信这种话?
自是不会将钥匙交出去。
可没想到此时竟然真的看到容澈出现在面前!
有个一身黑衣劲装的年轻男子以护卫姿态挡在槐仲薇身前,手按在了腰间短剑剑柄之上。
蒙面巾掉在脖子上。
男子生就一张眉眼飞扬,五官十分精致的脸,唇红齿白。
不笑的时候颊边也有两个明显的酒窝,很是幼态。
再加上先前容澈听他那番胡搅蛮缠的东拉西扯,实在是不成体统,便对这男子标了个“乳臭未干”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