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左这几日忙得不行，张罗好了砸人家摊子的喽啰，请好了说好话利诱的巧嘴，备好了作为甜头的银两，叫那落魄的才子照着王四姑娘画了几张颇有情调的美人图，连张懋承喜好的女子的衣饰都准备了好几套。
他看王四的眼神都逐渐露骨犀利了起来。
没想到王四叮叮梆梆干了一气活儿，没里头开口就对他说:“您歇歇把，别忙活了。”
张左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对于王四应该是生人，怎么她一开口就是这些没头尾的话。
王四冷笑了一声:“你不是给你主子找小的嘛，姑奶奶我去。”
“你……你怎么知道?”
“哼，我磨豆子磨的膀子疼，抬头就看到您这个贵人，正张罗着给我借高枝呐，我哪用您用手段请，我王四是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吗？”
张左轻揺了一下纸扇，既满足于不费吹灰之力就办成了这桩事，又觉得蹊跷——这匹烈性的胭脂马，这么容易就臣服了?
“不然呢，您以为我是个甚么样的人，我泼辣是因为那些穷破货软弱可欺，我对您毕恭毕敬是因为您要给我指个好去处。您不知道啊，我从小就想给人做小的。”
张左斜睨了她一眼，这个自己让自己一眼惊艳的女子，此时还在喋喋不休说话，那张樱桃小嘴，现在在张左看来有点长薄。原来张左期待的是美丽而不失野性的女子不甘地屈服，一边隐忍一边服侍张懋承，少爷看了如此绝色还不得兴致大增，给自己一大笔赏银?
可如今，这女子如此粗鄙……
眼前这女子，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做少爷小的?少爷能不能屈尊看上她还不一定呢。算了算了既然已经报上去了，就领人过去看看吧，有总比没有好。
就在张左发呆的当儿，这蠢货已经说到自己到了张家生个儿子，也不用继承家业，就当个小地主保她一辈子安闲了。
王四不好意思笑笑说:“先生，我看你是个读书人，就叫你先生了好吗？”
张左挺了挺胸，傲然到:“当然。”
王四崇拜地看着张左说:“你们跟着孔圣人学道理的读书人真了不得，专接穷苦人家的可怜闺女去富贵人家享清福哩。真是大善人啊！”
张左有点恼羞成怒说:“你有什么事就说，少来奉承我。”
王四拧着辫子说:“我听说要给大公子们引荐的闺女儿们，都要娇养在个大院子里，好好教导，还要配使唤的丫头。先生你几时给我也制备这些东西。”
张左冷笑一声说:“你与她们不同，公子就喜欢你身上的味儿，娇养了就没有了，公子可能会不满意。”
说完不回头走了。
走出门的张左听见背后王四不解地说:“什么味儿，一股子豆腥气儿?这张公子也喜欢?对了对了听说有贵公子就喜欢闻女子汗脚的味儿，我当时还觉得怪异，原来还真有人喜欢，真是见识了。怪不得我就没福气做贵公子呢。”
这话说的，直叫张左打了好大个趔趄。
看他走了王四冷笑一声，往他刚刚站过的地方，仿佛刚刚这里站过瘟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