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床榻的纱帐重新拉上,薛离坐到了圆桌旁,他不知道觅儿姑娘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安若曦死了,我没死”?难道她们是双胞胎?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可这觅儿姑娘为何又对安若曦的死如此不在乎?
正想着,门外有人敲了敲门,轻声道:“薛公子,奴婢是来送酒菜的,劳您给开个门。”
薛离愣了愣,过去将门打开,就见几个女子端着一堆酒菜鱼贯而入,将圆桌摆满了,离去时还挨个向他施了个万福,紧接着他便听到楼下的男人们发出阵阵狼嚎一般的叫好声,起哄喊着“恭喜薛公子,贺喜薛公子。”
薛离想了想,快步走到门外走廊,冲着下方招手示意,自谦地笑着道:“同喜同喜,哈哈哈,大家尽兴,待薛某好事成了之后,定与诸位开怀畅饮!”说着还冲一脸兴奋之色的何欢眨了眨眼,意思是“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回到房中后,觅儿姑娘已经换了一身鹅黄纱裙坐在了圆桌旁,笑着道:“公子请坐,觅儿给您倒酒。”
薛离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往那一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的度数很高,辣得他直咧嘴,问道:“你方才说安若曦死了,你没死,难道你们是双生姐妹?”
“公子慧眼,奴家姓安,闺名觅儿,那安若曦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
“你是安家的傀儡师?”薛离挑眉道:“那晚在枫树林与我交手的不会是你吧?”
“看来公子已经自锦衣卫处问出了一些事情,”安觅儿点头道:“公子所言极是,奴家正是四川安家这一代的傀儡师。”
这安觅儿生得美极艳极,又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媚意,眼下又这般吴侬软语自称奴家,搞的薛离心神激荡,他连忙道:“我们好好说话即可,你就自称我就行,千万别一口一个奴家的,我受不起。”
安觅儿只道他是怜惜自己,哪能想到这厮其实是受不了,微羞笑着道:“公子此言差矣,而今既然已经招了公子为入幕之宾,那觅儿便是公子的人了。”
薛离挑眉道:“还有这规矩?此前没听说过啊。”
安觅儿道:“此乃觅儿自己的规矩,公子勿怪,倘若公子嫌弃……”
我疯了我,嫌弃?你这么好看的美女,哪个男人会嫌弃?他正要说“岂敢岂敢”,那安觅儿嫣然一笑,道:“那觅儿便只有死缠烂打了,公子去何处觅儿便跟去何处。”
这小妞比我还执着啊。薛离道:“既然你与安若曦是双生姐妹,为何她死了你一点不伤心?反而还这般待我?”
安觅儿羞色退去,神色淡淡,轻道:“她是来杀你的,死在公子手中是她技不如人,活该,我为何要替她伤心?”
操,好彪悍的逻辑,你们家都是这样教育下一代的么?薛离不解道:“可她为何要杀我?谁派她来的?”
“公子知道英雄令吗?”
薛离点头又摇头,道:“听说过,但没见过,这与英雄令有何关系?”
安觅儿道:“为了英雄令,江湖上成立了一个叫做群英会的所在,为的便是寻找英雄令,她是群英会中的死士。”
“这与我有何关系?不是应该去找有英雄令的人吗?”到这,他想起了黄山派的桂少洪,以及他的女儿桂香灵,一转眼已经许久不曾见他们了。
安觅儿道:“有人用英雄令换公子性命,所以我便想看看公子究竟是何许人。”
见她定定望着自己,薛离笑着道:“我能是何许人,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人而已。”英雄令是老爹用来救家国于危难之际的东西,乃重中之重,按桂少洪的说法,持有英雄令的都是绝对忠义之士,怎么会有人拿来换我的命?
他道:“你知道是什么人要我的命么?”
安觅儿道:“安若曦知道,我不知道,便如她知道公子的身份,我亦不知一般。”
薛离好笑道:“我开始怀疑你二人是不是真的亲姐妹了。”这世上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寥寥无几,可那拿出英雄令的人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个与当年薛家被冤造反,从而导致灭门事件有关的人?可是也没道理啊,自己如今变化如此之大,对方怎么就能确认自己的身份?
“我们确是亲姐妹,但她是她我是我,她要杀的人便是我要保护的人,幸而公子武功高强,未叫她得手,反而将她杀了,所以觅儿十分感谢公子。”
薛离更迷惑了,他此刻心中有许多疑问,比如安觅儿与安若曦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比如安觅儿为何会从四川到了金陵,而且还在明月坊做了妓女,比如她为何如此执着于想知道自己的身份,比如关于那什么劳什子群英会……
可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阵阵喧闹声,接着就听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子高声喊道:“小王赵康宁,久闻觅儿姑娘芳名,仰慕日久,不知可否请姑娘出来一见?”
薛离一愣,这货怎么来了?笑着对安觅儿道:“所以作为感谢,你便请我做了你的入幕之宾?”
安觅儿脸红了红,轻声道:“不瞒公子,觅儿起初并无此意,因为觅儿曾发过誓,凡成为我入幕之宾的男子,便是觅儿要追随一生之人,可后来觅儿发现,公子不但武功高强,学问亦是不凡,这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