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掌柜诧异地下楼去找人,找来找去找不着,心中焦灼的时候,杜小草指了指一扇屏风后:
“你要找的人,八成就藏在那儿。”
年轻掌柜似信非信,他刚刚路过屏风,并没有看到人影,这次再走过去,却真的躺着一个身穿绮丽锦裙的曼妙女子,看年岁跟杜小草差不多,满脸羞涩。
杜小草看清楚她的脸之后,震惊得几乎失神,戏谑地看向年轻掌柜:“这位……是你店中的侍女?”
年轻掌柜挠头讪笑:“锦娘并非我店中的侍女,她是我从城郊救回来的,老家遭了水患,来浔阳城中投亲,那亲戚却搬走三四年了……”
投亲不遇的孤女,十分可怜,相貌又美,很容易被歹人盯上,年轻掌柜起了恻隐之心,把人收留在店中,日常并不当仆婢看待。
杜小草笑眯眯地打量锦裙少女:“家乡遭了水患,父母亲邻全都被冲走了?”
锦裙少女觳觫不敢言,年轻掌柜替她回答:“不止是父母亲邻,一整个镇子都被冲没了,锦娘是因为去城中帮人绣嫁衣,才侥幸躲过一劫。”
“嗯,一整个镇子都冲没了,镇子的名字总该知道吧?
“西和镇,在云洲那边,靠近飞仙城。”
年轻掌柜应答如流,被他搀着的锦娘却面色惨白,几乎站不稳。
杜小草牢牢盯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巧了,本君的当年游历七十二洲,就去过飞仙城,那儿的人口音与别处不同,姑娘既然是那里的人,应该会说家乡话吧,说几句我听听。”
年轻掌柜终于冷静下来,迟疑地看着身边的锦衣少女,“锦娘?你一定不会撒谎骗我的对吧?”
锦裙少女簌簌发抖,翕动唇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年轻掌柜心中沉了又沉,刚想说什么,后衣领被杜小草揪住了,不由分说地把他扯到身后,免得锦娘劫持他做人质。
锦娘惊骇,转身就想从窗口逃窜出去,却砰一声撞了壁,痛得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上。
年轻掌柜下意识想要去搀扶,又忍住了,低声劝慰锦裙少女:“锦娘,你别害怕,便是你撒了谎,只要你能说出理由,我也不会怪你,你孤身在外,话只说三分是对的,万一……我也是坏人呢?”
杜小草斜睨一眼年轻掌柜,这坠入情网的人,不分男女,脑子里都灌了糨糊,稀里糊涂地拎不清,还喜欢自己骗自己。
这个锦娘不是飞仙城的人,她根本就不是人,是一只两三百年道行的雉鸡,这么浅的修为,根本不能幻化成人,更不可能幻化成这般美貌的女子。
她背后有人襄助,那人也不会白白地帮助她,多半是有条件的,比如来年轻掌柜身边潜伏。
年轻掌柜被她的伪装迷惑,没有仔细打探她的跟脚,此刻被杜小草戳破,心境晦暗难明,语气艰涩地问锦裙少女:
“他们让你来我这儿,所为何事?若你办不成,会怎么罚你?”
锦娘哭得抽抽噎噎,人形难以维持,渐渐地变成一只翎羽斑斓绚丽的雉鸡,口中却能说人言:“谢公子,是锦娘对不住你,可我被他们捉住了,不听话就会被吃掉……”
按锦娘所说,她是浔阳山中潜心修炼的灵禽,有三百年道行,经历了一次天劫,“春雷滚滚,把我劈晕了过去,醒来就躺在一个鸟笼里,抓我的人自称是崔氏族老,穿着黑袍,说能帮我提前幻化成人形,条件就是来迷惑谢公子。”
杜小草早看出她的跟脚,追问她:“迷惑了谢掌柜之后呢,还要对他做什么?夺店?杀人?还是都要做?”
锦娘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开始他们是逼我嫁给谢公子,再杀了谢公子,我宁死不从,他们就换了一个条件,让我帮他们把店铺里的牌匾弄到手……”
杜小草呵呵:“你倒是挺自信,这块牌匾是谢家的传家宝,会为了你拱手送人?崔氏是如何帮你幻化出这张脸的?”
“用一副古画,画中是一位极美的少女,崔氏族老威胁我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熬了七日七夜,才勉强幻化成功……”
“你知道那副画像上的人是谁吗?”
锦娘摇头。
杜小草笑容冷冽,指了指自己,“你现在这副容貌,跟当年的若吾仙君起码有七分相似。”
锦娘大骇。
她在浔阳城中过了三年,知道高门贵女都忌讳撞衫、撞发饰,尤其忌讳跟侍婢、歌姬、脔妾这种身份低贱的女子撞脸,一旦发现,非得弄死了才罢休。
她只是浔阳城外三百年道行的雉鸡,居然敢冒犯九天之上的若吾仙君?就算没有暗算“谢公子”这件事,她也活不成!
年轻掌柜也晓得这个忌讳,满脸急迫地看着杜小草:“仙君息怒,锦娘并非故意冒犯,都怪博陵崔氏的那位族老心思龌龊……”
锦娘也扑扇着翅膀求饶:“求仙君饶恕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变人了……”
杜小草不理睬她的央求,随手一抓,把她抓进了兽囊里。
年轻掌柜欲言又止。
“别被她的美貌迷惑,别忘了她潜伏在你身边的目的,如果不是我恰好路过,你的店保不住,牌匾也保不住,性命也不一定能保住,就算没事,也别妄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