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巨爻乐得在祭坛上手舞足蹈,指着宋依瑶奚落道:
“这头恶爻本来就是东凫神君抓住的,被你抢了去,现在物归原主,你也别心疼。”
宋依瑶能不心疼嘛,想要撒泼,又忌惮东凫神君。
人家是淫祠野神没错,威慑一方也是真的。
仙绝屏障一日没有撤除,仙朝一日没有派遣礼部风纪官过来,他便得一日逍遥自在。
便是风纪官真的到来了,是毁庙镇杀了他,还是是招安收编了他,都在两可之间。
白石粼也没想到,小巨爻还有东凫神君庇护,目光微微闪烁了几次,拉着宋依瑶退出神君庙,宋依瑶却见了鬼一样指着前方的金身泥塑:
“鱼骨簪!”
就挂在东凫神君塑像腰间,像世家公子的佩剑一般。
原本被祭炼成细长银簪形状的恶爻,已经变成了一把鱼骨剑的形状,长三尺有余,煞气尽褪,金光璀璨。
姚村正大喊:“神君显灵了!”
数百村民紧随他跪下,呼啦啦一大片,场面震撼。
一旁围观的世家贵人也惊呆了。
惟有小巨爻,扑过去拉扯那柄鱼骨剑,嘴里还嘟嘟哝哝地抱怨:
“说好了给我做佩剑,怎么戴到你身上去了?”
他用力扯了几下,鱼骨剑纹丝不动,气鼓鼓地跳下祭坛,找村中其它孩童玩闹去了。
杜小草看得莫名其妙。
吕文昭倒是看出些门道,咋舌道:
“东凫神君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化去了恶爻的煞气,也化去了哪些被它吞噬人畜的怨气,得了一把上品仙剑,比大胤五岳正神的佩剑不差什么……这尊邪神,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秦佑安皱眉。
剑主杀伐,东凫神君此时亮剑,不止是显露神迹慑服村民,还想震慑聚集村中的大胤世家。
这些人赖在村中数月,除夕都不肯归乡,所图当然不是此地山清水秀,灵气充盈,而是想要瓜分妖鸟葬墟。
延绵千里的东凫山峦,随便哪一座都奇峻秀丽,出产丰富。
千年前那场围杀,陨落此地的世家高手不计其数,妖鸟的扈从也死伤殆尽,双方遗落在山巅溪涧中的珍宝不知凡几。
伏天网溃散,妖鸟遁走,蛰伏千年的秘密浮出,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想分一杯羹。
当年参与围杀妖鸟的数百世家,有些屹立至今,有些衰颓败落,泯然庶民。
想借此地翻身的子孙后辈,纷纷聚拢到焦溪村。
这些人或独行,或结伴,或隐匿在贵人的扈从之中,伺机而动。
唐圭设局暗算嫡兄唐衍,嫁祸东凫神君,是一箭双雕的恶计。
不但废了唐衍,还让陇西唐氏和其余几大世家,有了借口讨伐“淫祠野神”,瓜分东凫山峦。
妖鸟葬墟是难得的“无主之地”,至今没有册封山水正神。
各大世家都有一堆寄居在神龛中的先祖,亟需册封到灵气充裕之地,成为配享功德香火的大胤正神,荫庇子孙后人。
东凫神君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鱼骨剑五日三出,斩杀七名敢入山挑衅他的世家子弟。
吕文昭都惊了,坐在院子里唏嘘:
“真没看出来啊,这个烂树墩……这么心狠手黑。”
小巨爻不满:“什么烂树墩,神君丰神俊朗,气度风采令人心折神往。”
“小马屁精,他给了你不少好处吧?不然潭水里那么多爻鱼,怎么就你能开启灵智成精了呢?你也别太得意,小心他哪天翻脸,把你也炼成鱼骨剑。”
在吕文昭看来,恶爻也是东凫神君点化的,开启灵智后桀骜不驯,脱离了他的掌控,被他辣手降服。
小巨爻若是不听话,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他暗戳戳的离间,让小巨爻悻悻不满:
“那头恶爻不是神君点化的,他是运气好吞噬了妖鸟留下的宝贝,自己开了灵智的……”
也因此染了妖鸟生前的煞气和怨念,祸害焦溪村的百姓。
吕文昭趁机套话:“既然如此,东凫神君为何不在它刚开始吃人的时候,就杀了它?让它逍遥了几百年?纵恶逞凶,荼毒百姓,不是邪神是什么?”
小巨爻词穷,又不服气,气鼓鼓地不理他了,去缠杜小草讨吃的。
杜小草一边投喂它,一边琢磨吕文昭的话。
恶爻有五百年道行,一甲子之前才开始吃人,之前那几百年老老实实,是谁在震慑它呢?
东凫神君吗?
他在水潭里皱巴成侏儒的狼狈模样,不像是伪装,之后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他一夜之间就恢复了神通,重掌东凫山峦。
百里外的火羽城,与城门外的神君庙遥遥相对的九孔石桥旁边,裴家千山灵药阁正对面,刚刚建起一座昂然雅致的城隍阁。
野有山神,城有城隍。
山川风物各司其职,都要盯着治下的妖物和阴物。
大胤仙朝设立钦天监管辖神庙,礼部颁册城隍,东凫神君名声虽盛,始终是淫祠邪神。
火羽城内的城隍老爷,却是有礼部颁发的黐文和功德金印,名正言顺。
暂时来说,两尊大神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