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溪村家家户户都栽树,房前屋后树冠葱茏,不讲究开花好看,究竟实用。
桃李杏之外,最多是柿树、槐树、香椿、榆钱、枣树和油桐,花朵从春开到秋,四时都有风景。
从前杜小草早出晚归,做不完的家务,养不完的金蚕,摘不尽的桑叶,饥肠辘辘,灰尘扑扑,常年吃不饱肚子。
后来虽然学会叉鱼果腹,心里还是时刻绷紧一根弦,从无今日这般惬意悠然。
时令已经是深秋,转眼就是冬至。
家家户户院墙外的柿子树,已经落尽残叶,只剩下红彤彤的柿子高挂枝头。
旁边还有顽童在用竹竿敲打枣枝,滚落一地圆滚滚的枣子。
杜家院子里,也是有枣树的,打枣这种美差却专属杜宝儿,杜小草只能卖力地去敲院外的两棵高大油桐,把一串串紧密挤在一起的果实敲落在地,清洗干净送去磨坊,榨出油来点灯。
现在,苦差落到杜衡身上。
杜小草来到自家小院门外,蹭蹭爬上一棵高大的油桐,学着唐圭的样子,坐在高高的树杈上俯瞰。
近在咫尺,却已经不再是她的家。
早在祖母杜阮氏去世以后,这里就不是她的家了。
金氏被涤恶镜“涤荡邪祟”,抬回家大半个月都没恢复元气。
家里家外的活计,全都落在杜衡肩上,她好吃懒做惯了的,哪里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