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我这脑袋涨,我这嗓子还疼,不行不行,越说越难受我想躺会儿。”
“啊?那是咋的了?是不是着凉了?我就说你外头再裹一件你走时候非不听,不行你今晚上床睡去吧。”
朱五六刚摆两下手,复又点点头,“那啥,那我自己上去你们和我睡也不方便,今晚上我们几个男的在床上睡你看中不?”
蹬鼻子就要上脸了是吧。
孙佩芳心情好就是不搭理你,“行行行,你们睡就你们睡。”
朱五六嬉皮笑脸的,再进一步,“那你们那被褥子我们几个也留下行不?你们那个暖和。”
“嘿——”孙佩芳摇起来的手就悬在半空中,朱五六那肉乎乎的脸挤到了一块,好顿求:“你们的暖和,我这病了,你看看这两宿我睡完就好了,我好的快你们也省心嘛不是。”
一宿变两宿,她家老朱脸皮没有这么厚啊。
今儿是咋的了?
朱五六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床头巴拉孩子,给孩子都巴拉到地上,扭头就冲几个男孩子招手:“快上床,我难受今晚上你们得照顾我,天宝心下天宝睡我边上省的我哼唧了没人管我。”
三两腆着小肚子往前走:“干爹你咋这么说话,我也能陪你尿尿,你忘了前几宿都是咱俩一块去的。”
是是是,那还不是你一睡觉就总尿床,他出去就得带着你,不能把家里被褥弄湿了挂窗户边上不好看。
“欢儿啊,你去隔壁管吴师傅要点药,赶紧给他喂好了。”
“好嘞。”
周欢闻令而动,一点不懒惰。
因为她怕冷啊,睡床都冷还睡地上?她现在可是每个月都要和亲戚唠闲嗑的女人了好嘛。
“别,别,是药三分毒,你就去给我拿点金银花泡点水就成,我这身体我自己知道咋回事。”
周欢甩着头发迈步出去,“那我多要点,咱们都喝省的被老舅传染上。”
略略略。
朱五六看着周欢的鬼脸,嘴里咬了一口,这孩子比是个男娃都淘。
还是天宝好,越看越好。
好到晚上不想眨眼睛,就这么盯着他睡,给他睡毛。
“干爹,你老瞅我干啥?你是睡了吗?睁眼睛睡?”
天宝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现在已经夜深人静啦,他不能大声说话。
朱五六眯眯着眼偷看孩子,被人发现后索性睁开,“你爹我年纪大了,觉少。
你咋?睡不着?床上不舒服吗?”
那咋可能不舒服,简直不要太舒服。
这床细软细软的,从来没睡过,怎么翻身都不隔挺,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干娘觉得铺盖卷没地方放都铺在床上了。
就是……就是脚底下不知道啥东西有点扎人呢。
“没,我就是太舒服了心里不得劲。”
“那有啥不得劲儿的?”
不敢多问,多问了孩子现在和他摊牌了他怎么办?还怎么继续过大年?
天宝用眼神点了点下面那几位姑娘。
干爹说过要对家里的女人好,还说撑起一个家的不是男人,其实是女人,女人又要操劳老人又要操劳孩子很是辛苦。
人家给你生了娃,照顾的还是你的父母,咱得知道感恩。
所以呀,天宝现在睡得就很纠结,很不踏实。
“干爹,你要快点好起来。”
眼泪正要流出。
“好起来继续睡地上,让干娘她们上来睡。”
朱五六眼角盈盈泪光不忍被看见,佯装不耐烦的翻过了一个身,带着几声呼噜响:“嗯呐,是,你就别操心他们了,他们一路上比别人家那都够幸福的了。”
那是肯定的呀。
睡马车,睡床。
在别的人家只有老人和孩子能睡床的日子里她睡得一直是床。
因此,她今夜真是辗转反侧呀。
数羊、数星星都不好使,就得白眼一翻给自己洗脑:“露营呢这是露营呢,外面下的鹅毛大雪,就我们家有小帐篷住,小帐篷里有小棉被,诶呦还有小火炉可太暖和了。”
次日小火炉元宝就在被窝里浑身打了个冷战,起来的时候还挂着大鼻涕。
“听说了吗?好像说老家那面情况不太好,好些人都在往咱这奔。”
周欢正在给孙佩芳盛汤,抬头道:“谣言,纯属是这些老百姓不知道自己怎么吓自己好了。
那北面都有朝廷派过去的人,还有驻军,怎么可能往这边来呀,那一路人传人的,出来就是送死,他们又不傻。”
孙佩芳浑身一抖接过暖汤喝上一口,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傻不傻咱也不知道,就今早一起来就听见那些妇女们这么说。
有的人家害怕的都开始打包行礼了。”
越想越坐不住,孙佩芳擦了两下手就要起来:“不行,那帮难民啥样我可见过,那是一群不要命的,真要来了别说冰墙了啥墙也挡不住啊。
我得去后院看看咱家的牛和骡子去,别让人顺手就给牵了,出门再要要可要不回来了。”
刚站起来就被朱五六按了下去。
“你好了?”
朱五六咳嗽了两声,“没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