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欢拉着周满在村里考察的时候,朱五六正抱着元宝站在一家院子面前挪不动步子。
孙佩芳捂着眼睛从指缝里拽着人的胳膊。
走,快走,这房子是咱家能想的吗,别给天宝丢脸了。
眼前的院子只有一进大小,和他们松树村的家很像,不过整体更加整洁、干净,甚至人在这院子里站久了还很惬意。
院子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房顶上是瓦片不似原来家的茅棚,房子是用青砖铺的,外围是一圈栅栏。
房子的后身是牲口棚,前面是水井水缸一应俱全。
而最让朱五六心动的是这个院子里有一颗高大的山楂树,他朱五六家里是两闺女,人都说生闺女的男人养花养草样是一等一的。
试想想若是等来秋来之景,满树的山楂伴着绿叶,让大壮给院子里打几个石凳,一家人就坐在树下,佩芳绣花,孩子们读书,他在一边上砍柴、烧火。
入了冬就把山楂摘下来给孩子做糖葫芦,以前吃不起现在家里自己有了,爱吃多少吃多少。
再给孙小宝那娃娃也吃上点。
天哪,这该是何等清新雅致。
不一会儿,朱五六的嘴角已经留下了一根银丝,孙佩芳都没眼看了。
“走吧,孩儿他爹,这房子咱们咋舔脸要。”
不要钱给的东西你还想要这么好的,人家知府大人听了还以为咱们家是跋扈人家,仗着天宝和小侯爷的面子蹬鼻子上脸。
可朱五六纹丝不动,旁边的沈万里搓着双手颠到了几个人身边。
“怎么样?朱先生?您看好这个院子了?”沈万里笑了笑,“要不说您有眼光呢,这房子曾经是我们清门县的一位举人家,我们村那些年就出了那一位举人,这院子算是他的故居。”
朱五六两眼放光。
“听见了吗媳妇儿,是举人的院子,咱要是住这说不定能沾沾喜气,让小满以后一举高中。”
孙佩芳抱着三两脸朝着外头一别。
她听得可真亮了,人家说你有眼光,这是有眼光吗,从今存到现在这房子是最好的了吧。
谁看了不眼馋?
可这样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吧。
而且她不仅听到了这些,还听到了沈大人说这是人家举人的故居,故居啥意思那就是个摆设。
没看着地方这么干净吗。
那肯定是有人打扫啊。
再说了,万一有一天那举人回来了一进院子看见了你在他家炕上打滚呢你说你有几个脑袋够人家打核桃玩。
沈万里赔笑道:“夫人不必担心,这虽是那位大人的故居但那位大人已经将这院子卖出了,这院子之所以这么干净也是人家带着看院子的牙人自己收拾出来的。
您若说喜欢这间,就这间不可了,那咱们就定下里回头和知府大人一说,您放心这院子要是在城里许是值钱些,在这里也就是顶个举人的帽子,且里面的东西都齐全所以就贵上一些。”
朱五六看着沈万里说贵上一些的时候手指捏出弧度,探身问道:“敢问大人,这院子要多少钱?”
沈万里手指头倒腾了几下,偏眼仰望着放上的瓦片。
“这房子有二十年的房龄,现到如今应该是二十貫的的价格了。这都是便宜了,先生看到没?
要是那上头的瓦片没碎那些个,这房价还能再高些。”
二十貫……
孙佩芳差点没吓晕过去,这在他们凤台县都能在城里买房了呀。
“阿娘,我差点仰过去。”
拍拍元宝的后背,孙佩芳还在寻思呢。
果然周欢说的对,越往南边走,越是寸土寸金。
现在一想他们当初兜里顶天五十两的时候就敢嚷嚷着去燕京讨生活了,这简直就是井底之蛙的想法。
“走吧,孩儿他爹,咱们去看看别处,你不就是喜欢这山楂树吗?回头咱们去城里买一棵在院子里种上,那玩意没几年就长高高了,都一样真的。”
朱五六不听,且心中已经想好了。
这活了半辈子了,好容易有点钱了,就该花。
周欢来的路上说了啥?
人活一辈子最大的悲哀是啥?
人死了钱没花了。
你看看客栈里那些别的村的难民,一听回不去家了都在后悔,他们后悔的是啥呢?
不就是家里值钱的东西没拿出来吗?
钱没了再赚呗,而且周欢已经说好了要带着他一起干,以后一家人赚的钱都五五分。
沈万里站在原地都冻脚,龇着牙看着俩人,讨饶道:“两位不要有射什么负担在,这笔钱都是由我们府衙出,若是喜欢咱就定下。
我跟您二位说实话,过几日逃荒的那些个难民就会分成三六九等的来看房。
里面家里有钱的也不少,这个房子不是你们的也会是别人的,但对我们来说,谁住都一样,还不如你们住。
真的,我看你们家是真过日子的人,朱先生也是真喜欢这院子,定能好好爱护这房子。”
瞧瞧人家说的,朱五六睨了孙佩芳一眼,那意思你还有啥可说的?
“买!佩芳啊,回家取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