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大雨浇个不停,蛛蛛闲坐在柔庭窗台前,一边沉思一边轻拔箜篌,妙吟和甘棠围在一起看着连夜送来的几管情报,里面尽数汇报着昨夜太后夜审鼠螺,结果鼠螺忽然妖化,行刺太后等等,太后疑忌玉东云和金贵郡主涉嫌昨夜的行刺,连夜便命黑梅卫抄了昌国公府,从昌国公抄出无数不义之财,牛车也不知拉了多少头,到现在都没有拉完,这些脏物里有二年前买女孩子,以及被掳掠女孩的每一份纪要,一边还一个特别醒目的铜像,经老内卫们辨认,那正是当年星魂妖医的铜身。坐实了罗刹妖一案的祸首正是昌国公,西川王称机毁婚,西川郡主进宫之事,重提议程,一时震惊朝野,上下皆颂太后乃大义灭亲的千古贤后。
妙吟冷哼:“大师姐,那男人婆果然坏事了,无端连累了大师兄了。”
甘棠思及东玉临走时满面豪气地授她回旋刀心法,不想还真回不来了,不觉黯然地低下头。
美妙的箜篌声停了下来,蛛蛛长叹一声:“轻易得来的情报果然不可尽信,龙胆贪功冒进,我们中计了。“
甘棠道:“大师姐,大师兄还在审玉东云和金贵郡主,昌国公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农人,怎么可能会是空镜教一党的首领,我们接下去该往哪儿再查下去?“
妙吟接口道:“我审了几个苦竹巷的居民,他们清醒后,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干
了些什么,他们虽都信空镜教,可并没有特别的习俗,无非翻来覆去念那几句教语,但他们都常年吸一种香,每次那猫尔眼的智英需要他们替他做事,便会给他们带很多这种香料。”
甘棠拍手道:“幻灵露,对吧。”
妙吟兴奋点头:“正是!”
蛛蛛淡淡一笑:“幻灵露吸食时间久了,便会上瘾,任由施香人予取予求。那空镜教故意将制做幻灵露的方子给昌国公,就是希望通过昌国公控制皇室,以皇室做掩护,便可做任何无耻勾当,太后一定是发现了,但又不能让内卫继续查下去,便把气撒在昌国公身上。”
“大师姐好厉害!“妙吟揖首赞道:“回大师姐,那些个村民里,有个叫时大川的,从过军,有点真功夫,瘾头又大,他有一回等不及了,便偷偷跟踪过智英几次,虽是最后有去无回,但是时大川的老婆,提过时大川最后跟着那智英去了长安城外涵碧谷。
“涵碧谷,好耳熟,好像哪里听过!“甘棠喃喃道,忽地灵机一闪:”别是那个乱葬岗涵碧谷吧,对对,我想起来了,那涵碧谷以前有个玉矿,由此得名涵碧谷,自元昌年起便慢慢荒废了,没钱入葬的穷苦人家常常弃尸于此,后来就成了乱葬岗了。“
“大师姐,事不宜迟,我这便带人去涵碧谷查看一番。“
“不中用了,你若再追查下去,太后吸食用女童血肉做的幻灵露
,这档丑闻便传遍天下,太后故意将空镜教的罪责全部推到昌国府,又抄了昌国公府,便是为了堵住天下人之口,绝无翻案可能,我们再去查不过是无用功。”蛛蛛摇头一叹,妙目一转,笑道:“不过,现下于我们也有好处,于家小千金已无人可救,多半也不在这世上了,此时,少郡王在京中的耳目应该已经把消息传到玉门关,少郡王马上就会无旨入京,我们便可轻易拿到忠勇王府谋反的证据。”
甘棠心有不甘,正想说:也许于家小千金还活着呢。她一心想替东玉找到于家小千金,不想妙吟暗搭她的手,她只好敛声退到一边,和妙吟一同领命。
妙吟同样心有不甘,又兼想讨龙胆的欢心,便背过蛛蛛,和甘棠二人悄悄将最新的消息及时发给龙胆,甘棠又暗中遣人调查这涵碧谷,这才发现竟有大乾坤,那长安城外的涵碧谷本是一个和田玉矿,奈何矿产过少,所出的和田玉渐渐绿棉过多,最后便不大有人问津,又兼矿主死在战乱之中,那玉矿便荒废下来。以往无有贵族降临,唯贫苦百姓杂居,有时外露的矿坑,竟成了乱葬岗,直到三年前,有贵人捐助,将乱葬岗填了,又在坊中建起一座道观,拜无量光明神女,唤星云观,观主道法高明,解危除厄,又擅香道,常于佳节免费散香施药于百姓,渐得善名,人称了空道人,后来渐
有贵族前来求香,竟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坊成了权贵集中之地。
细雨微蒙中,一位面戴白色围纱的妙龄女郎站在星云观不远处,细细观察着观中人来人往,她注意到很多人带着大包小包进来,出来时却双手空空,便悄悄尾随其中一对姐妹,只听她们一路上在热烈讨论说是道长受了他们的贡物,这才赐下这香露,想是他们很快便可有自己的孩子了。
那个年长的女人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清俊的出家人呢!”
年幼的女子道:“就是呢,可不比方天寺那些人僧陀肥头大耳的呢。说话也慢声细气的,那道长可神了,就看了咱们一眼,便能算准命盘。”
“他说了,我明年必会生下一双儿女呢。”
“那明年姐夫可总算要如愿做爹爹了,你说说那观主如何这般年轻,便得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