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两碗。”朝兮递过钱。
“春生,招娣是怎么回事啊?”禾妤站在檐下,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春生一边舀绿豆汤,一边连声叹了好几口气:“还不是她那个酒鬼爹,嫌弃她不是男娃,以前她娘还在的时候经常打她娘,骂她娘生不出儿子。如今她娘被送窑子里了,她爹就开始折磨她了。”
“把她娘卖去了窑子?”禾妤不可思议的看着春生,春生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可不是嘛!招娣她爹好赌,又嗜酒如命,能拿来换钱的东西都给卖了。如今老婆也被卖了,就剩个可怜的女儿了。”
“那招娣怎么不逃走呢?”禾妤接了一句。
“怪只怪招娣太善良了,她怕自己走了她爹无人照顾。哎呀,招娣生得又漂亮,又能干,也是她爹的福气啊,四处作恶到头来还有个女儿能照顾她。”
春生舀了满满的两碗递给禾妤:“真是罪过,罪过啊。”
对门卖织绣的四婶听到了,探出身来调笑道:“春生,你是不是心疼了?这村里村外的,谁不知道你稀罕人家招娣啊?倒不如,你去招娣家提亲好了,抱得美人归哦。”
她话音刚落,街坊们听到都轰然笑了起来。春生脸涨得通红:“我看一个好好的小姑娘被她爹打成那个样子,我替她说几句话咋的了?”
四婶瘪了瘪嘴,一脸不屑:“我说,春生,你与其在这儿磨磨唧唧的,不如跑勤快些,多赚些钱,把招娣给买回家,免得她多受苦啊。”
“是啊是啊。”一旁药材铺里的落榜秀才也起哄着,脸上露出挖苦和淫猥的笑容:“快点多赚点钱,就能让招娣陪你好好快活了。”
“你的那些圣贤书都读到屁股里去了?”春生穆然吼了一声,愤愤的挑起担子走了。
“这个刘春生,假正经。说不定两个人私下里早就……嘿嘿嘿……”等春生走远了,秀才才走出来,一脸**的搬弄是非。
四婶淬了口口水:“我看八成是,你看看招娣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谈婚论嫁,两人不是有奸情还是什么?”
众人纷纷起哄,仿佛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说得越来越起劲。
禾妤越发听不下去了,拉起朝兮:“山神大人我们走吧,这里肮脏的让人待不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放心不下的禾妤就拉上朝兮下山去寻招娣。此时天尚未透亮,村里的店铺都还没有开。
只见木门虚掩着,屋内空无一人,炉子里的火已经熄灭。“大早上的,她会去哪儿呢?”正在疑惑之际,她突然看到地上有一摊新鲜的拖痕。
正在这时,春生挑着担子走近,却瞥到了一脸严肃的二人。
“招娣呢?”春生放下担子,心下生出一丝不安。
禾妤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开口。朝兮替她说道:“她……怕是遭遇不测了。”
“怎么回事啊?”春生慌慌张张的抓住朝兮的手腕:“你说清楚啊,招娣她怎么了?”朝兮低着头,春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一条拖痕。
顺着拖痕延续的方向,春生拔腿就跑。
“快跟上!”禾妤惊呼一声,匆匆跟着春生往前跑。
弯弯绕绕跑了一段路之后,春生在一片荒田前停下了,田里似乎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雾气氤氲看不清。
走近了才发现是招娣。
她头发散乱着,脸上还留着淤青,身前的衣襟敞开着,露出雪白的肌肤,下身隐隐渗出血渍。
春生连忙脱下衣服盖在招娣的身上:“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她嘴角还留着干涸的血丝,张了张嘴喃喃的说着些什么。
禾妤凑近耳朵,细细的听着。
“我要……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春生一把抱起她,往她家里跑去。
枯黄的烛光下,招娣斜斜的躺在床上,别过脸去,不看任何人。
禾妤轻轻把两个男人推出门去:“行了,现在这种情形你们两个待在这里不合适,让我和她聊聊兴许她还能说点什么。”
春生在门外焦急的踱着步子,而朝兮盯着屋顶出了神。
半晌,禾妤铁青着脸走出来。
“怎么回事?”春生急忙跑过来。
“她爹干得好事!”禾妤不自觉的咬紧了牙关。
春生一拳头狠狠砸在门框上:“我现在就去杀死那个畜牲!”刚玩转身离开,身后响起招娣虚弱的声音:“春生,别去。”
禾妤悄悄的捏住春生的手腕,示意他别冲动。安抚好春生和招娣之后,一把把朝兮拉出房外:“山神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朝兮周了皱眉头:“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他的手像变戏法一般,向内一挽,变出了一袋用黄纸包着的粉末:“待会儿把这包粉末和着药喂给她。”虽然好奇,但禾妤还是什么都没问,转身去熬药了。
熬好之后禾妤坐在床边,吹凉之后喂给了招娣,而招娣就像是丢了灵魂,一口一口的喝着药,却面无表情的流着眼泪。
喝完之后她仿佛很疲惫,眼睛半眯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昏睡过去。
“招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