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被挟至此的中年汉子从衣兜里掏出好几张银票,捧在双手,颤颤巍巍地向面前的黑衣人递去,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却疯狂地点头示好。
那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倒是毫不犹豫,一把将银票收了过来,粗粗一看,对那黥面头领唤到:“大哥,不少啊,没想到顺手一掳,还掳了个财主,哈哈。”
一众黑衣人猖狂地笑着,手中的钢刀却依就举在半空,没有丝毫要网开一面的意思。
那黥面头领冷哼了一声:“杀了再搜身,莫误了大事。”
突然,其中一人似乎看到什么奇景,讥笑着朝同伴嚷到:“你们看我这个!这老头做甚呢,莫不是被吓傻了,写着遗言?哈哈。”
在他面前盘坐着一个老头,正是先前在矮房中被那瘦弱汉子推出来的那个。此刻他正用手指在自己的衣摆上写着什么,指端淌着血,不知是何时被他自己咬破的。
几个刚刚结果了眼前求饶之人性命的黑衣人,讪笑着围了过来,将刀扛在自己肩膀上,蹲在老人身侧,讥讽道:“老头,一刀快得很,不疼,你这七七八八写什么呢?哈哈哈。”
黑衣人哄笑不止,剩下的几个被莫名掳来的异乡人匍匐在地,绝望地哭嚎着。
“我瞧瞧,都有什么遗言?”一个黑衣人凑到老头跟前,歪着脖子瞧着老头衣摆上的血字,大声念着:“黥脸道,冤有头债有主,有人要你们死......?”
他接着往下念去,越念越觉得莫名其妙:“一人道,顺手一掳,掳到个财主。黥脸道,杀了再搜身,莫误了大事......?”
他抬头望向黥面头领,那头领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看了老头一眼,虽然不明白他此举为何,却莫名觉得有些诡异,嗖地将刀架到老头脖子边,厉声喝到:“你是何人?在做什么!”
其余的黑衣人也收了笑,直立左右,紧握着钢刀,死死地盯着老头。可老头依就只是自顾自地在衣摆上写着血书,只见他一字一句,分毫不差地记录着:黥脸道,你是何人,在做什么。
黥脸阴沉着脸,周身散发着杀意:“你这老头怕是疯了,我再问一遍,你写这些是什么意思?”
几名身子蜷作一团的异乡人,看着眼前将老头围作一圈的黑衣人,正不知所措,突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竟是那老头开口说话了。
“啧,不是点了哑穴吗,还问。是从哪儿找来你们这群不入流的泥腿子。”
此言一出,黑衣人皆是一愣,方才老头的行径过于怪异,情急之下众人竟把这事给忘了。可自己分明点了哑穴,这老头却又为何突然能开口说话,还是这般不紧不慢,成竹在胸。
黑衣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觉得眼前这老头绝非常人,一股如临大敌之感在众人心中产生,都纷纷握紧了手中长刀。
那头领眉头紧皱,声音低沉:“没想到,城卫截下的异乡人里,竟然还有高人。”
他紧紧盯着老头,写他在衣摆上不徐不急地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又逐字记了下来,冷冷问到:“老先生可否言明,你此举为何?”
老头记完这句,缓缓道:“倒还懂些礼数。”
他抬起头,面庞苍老,皮肤却甚是光洁,一双矍铄的眼睛看着黥面头领,微微笑了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主子要知道此间你们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不,走得急,也没带纸笔,只好记在自个儿衣裳上。”
那头领眼眶一紧,沉声问到:“敢问老先生的主子是何人?”
老人轻轻舒了口气,抬起手摆了摆:“这句不记也罢,你也莫要再说了,再多说几句,这衣裳怕是写不下。”
他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尘,不紧不慢地将腕口衣袖卷起,露出苍劲有力的两只手掌,掌心厚厚一层老茧,每个手指关节处都比常人要厚实许多,显得一双手十分怪异。可在懂武之人看来,一眼便能辨出,这耄耋老人竟是个外功高手,鹰爪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