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垛后的少女为爱人擦拭着伤口,简单处理后,用纱布围了几圈。
年轻人忽然握住了少女的手,柔声道,“红娟,我想出远门。”
少女心疼道,“伤这么重,你要去哪里?”
“听人说沿海城市能赚大钱,我想去试试。”
少女犹豫道,“宗远哥,很远吧?”
“几千里地而已,你等着我,一定要等我,两年内我一定回来,风风光光的娶你!”
少女情动,拥住了年轻人,泪水已然下来了。
“宗远哥,我不要你走。”
“红娟,这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信我。”
“我信你...可我害怕...”
黄宗远拍了拍少女的脊背,“别怕,别怕,我一定回来,等着我。”
少女心绪翻涌,嘴巴印在了爱人脸上,“宗远哥,要我。”
黄宗远轻轻将少女推开,柔声道,“我爱你,红娟,我想将这一切留到娶你那天。”
少女感动不已,用脸颊蹭了蹭爱人的脸,“宗远哥...”
背负简单行囊的年轻人,与远处大树旁的少女挥了挥手,笑的洒脱,“红娟,等我!”
走出一阵后,有少女从后面追了过来。
少女手中是一本牛皮封面的册子,她递给年轻人,柔声道,“宗远哥,我写了些东西,我走之后你在看。你也可以给我写的,等你回来,还给我。”
年轻人点点头,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少女红着小脸,与爱人挥了挥手。
“宗远哥,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不管事成与否,你一定要回来!”
泪水迷乱了黄宗远的眼睛,向着未知的世界前行过去。
躺在监狱冰冷的床上,身旁狱友讨好的将不知从哪弄来的烟递给了眼前的活阎王。
活阎王接了过来,狱友点燃火柴,在一点光亮之下,才发现活阎王的眼中,泪水纵横不息。
两年之期,已然过了。
李红娟没打扰陷入回忆中的黄宗远。
他眼眶微红,已然有些湿润了。
望着他坚毅的面容,女人是想轻轻抚一抚他的脸的。
可惜早为人妻,早为人母的她,又能如何呢?
宗远哥一定受了无尽的苦难,才从那样远的地方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李红娟心中悲苦,看到了桌子边上的烟。
她拿起烟盒,抽出一根。
“宗远哥,你抽烟吗?”
黄宗远身体颤了颤,笑的有些难看,“抽的...在外面久了,没办法不抽...我能忍,没事的。”
李红娟摇了摇头,将烟递给他,笑道,“我帮你点吧。”
黄宗远手掌抖了抖,李红娟打燃打火机,为他点燃香烟。
男人心中凄楚,吸了两口,笑着说道,“这待遇...”
声音早已哽咽,泪水难以自抑。
“我...好想你。”
李红娟陪着如钢铁一般的汉子一起哭泣,只是脸上仍是笑容,“宗远哥...我们终于再见到了...”
呜咽声幽幽传来,泪水顺着汉子的脸颊如奔涌的河水。
没有拥抱,中年女人握住中年男人的手,中年男人伏在中年女人膝盖之上,哭的痛彻心扉。
二十多年的磨难,磨不平的是心中的归宿。
恼人的泼妇终于走了,派出所通知家属去看李榷的处理决定。
苏杭乐的清闲,脑中仍在想老黄的黄昏恋。
如果李红娟不是王胜雪的老妈,苏杭是愿意推老黄一把的。
可惜了。
至于两人之间的故事,苏杭通过册子早就了解了大概。
他感叹着时代虽然不同,但这种爱情悲剧在如今这个时代,似乎更多了。
好在现代人对于悲观情绪,有天然的抵抗力,只要有时间,一切都可以磨平。
但老黄那一代人,磨平这一切,怕是真的要一生了。
就如老话所说,那时候车马很慢,一辈子只够对一个人好。
他们比如今的孩子们多的,只是那一份对于美好生活的信仰。
仅此而已。
没相拥而泣的两名中年人已经恢复了正常。
黄宗远说了些近况,李红娟讲了些孩子难管的琐事。
氛围一度很好。
黄宗远笑着听完李红娟的话,抬头看了看时钟,“这么晚了,你...”
李红娟笑道,“孩子们今天去了奶奶家,我那口子上班,今天我是打算陪你的。”
黄宗远点点头,“那咱们就去吃饭,想吃什么?”
李红娟摇摇头,“有家土菜馆,味道不错,就在附近,宗远哥你应该会喜欢。”
味道确实不错,让黄宗远感受到了儿时吃百家饭时的味道,也不知该夸厨子手艺好还是不好。
两人行走在路上,李红娟挽住了黄宗远的胳膊,中年老登一怔,有些紧张。
李红娟柔声道,“宗远哥,论起来,你算是我的亲戚吧?”
黄宗远点了点头,“这倒是,似乎很远,咱们那个年代,不讲这个。”
李红娟笑道,“现在也不讲,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