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景自然不能说出他与皇后之间达成的协议,何况那么多的宫人,他压根也没看清楚来人的容貌。
他呐呐,除了表达歉意,且应允安伯清只带贴身嬷嬷入住公主府的要求。
暗处的西凉护卫只得留在京城寻找入公主府的机会!
三公主素来性子软糯,这一回却是走得头也不回,除了私藏的几张大额银票,头面衣裳一样没带。
反正公主出嫁,为了皇家颜面,父皇的赏赐也断不可能少!
而她如果留在宫中,怕是没命等到出嫁那一日了!
坐上公主府的马车,公孙敏敏长长嘘出口气,掀开车帘一角看了眼高高的宫墙。
真好,她活着出来了!
顾长安懒懒半倚在软垫中,随手捏起块点心放在嘴里。
“就这么开心?那里可是你生活了十五年的家!就没一丝眷恋?”
公孙敏敏摇头,眼中没一丝不舍。
“母妃死后,那里就不是我的家了,皇后娘娘也不似表面那般温和好相处,我就是她一枚随时可丢弃的棋子。”
顾长安淡笑不语,接过晚秋递来的茶抿一口。
“待你出嫁分府别住,皇后少不得要安插人手,你可得睁大眼睛,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这世间哪有绝对的自由!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不能再像如今这般懦弱好欺!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我能救你一次,不能救你一世!”
公孙敏敏泪盈于睫,郑重地点点头。
“多谢长安姐姐,日后敏敏会坚强,会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两刻钟马车就到了公主府。
因为只收拾出了水穷阁,三公主就暂时和顾长安一同住在今朝阁。
再说安伯清带着从小伺候他的曲嬷嬷踏入水穷阁,院子比他在西凉住的不知好了多少。
梅花已谢,杏花正浓。
室内一片幽静,地上铺着波斯绒毯,昂贵的黄梨木家具,轩窗边高几上摆着青白釉梅瓶,斜插着几枝杏花,正堂用一架双绣紫檀屏风隔开。
下人们已经用香重新熏了屋子,床榻上铺着崭新的云锦被褥,他身子弱,这个时节,地龙依旧烧得暖和。
“六皇子,您说长安公主这是何意?”
安伯清低低咳了几声,放松地坐在小榻上,水汽氤氲,茶香袅袅,他斟一杯放在鼻下轻嗅。
“不知,反正不会要我的命就是。”
曲嬷嬷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头,但不管什么磨难,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也是,老奴瞧着长安公主是个心思玲珑的,六皇子可安心住下,无论如何也比在质子府强。”
她四下环顾,发现下人们只在院中有条不紊地忙碌,无一人靠近主屋。
“况且太子的护卫一个也没能跟进来,六皇子也不必日日担惊受怕了。”
安伯清低头不语,只小口小口啜着杯中的茶。
“小六!”
女子的嗓音软糯清洌。
安伯清起身,亲自替顾长安打开房门。
她该是已经沐浴过了,碧色百褶裙,领口袖口用银丝线绣着小朵的梅花,长发垂腰,只用同色绸带松松束着。
“对水穷阁可还满意?若有其他需要,告诉下人一声就好,他们无你吩咐,轻易不会进主屋。”
顾长安说完自顾自坐下,替自己倒了盏茶,用盖撇去上面的浮沫,浅抿一口,顿时弯了眉眼。
“新到的毛尖,味道是不一样。”
她抬抬手,“小六坐。”
安伯清乖乖坐在她对面,身上披着单薄的青色大氅,看起来略有些破旧,却仍难掩隽秀。
顾长安好看的秀眉微挑,冲着他抬抬下巴。
“伸手。”
安伯清动作很轻,没一丝迟疑地将自己的胳膊伸到她面前。
几息,顾长安轻笑一声,又似嘲讽。
“呵,他们是对下毒有什么执念吗?”
安伯清神色冷清,仿佛早就习以为常,默默收回手,动作轻缓地放下衣袖。
曲嬷嬷却有些激动,颤颤巍巍跪在顾长安面前。
“公主,六皇子打小体弱多病,老奴知道有人下毒,可奈何六皇子母妃早亡,无人相护,求公主救救他!”
顾长安对曲嬷嬷勾唇,眼睛却是看向安静的安伯清。
“发作时如万千虫蚁啃噬,浑身发寒,却高热不退?”
安伯清不动声色地抬头,露出如寒星般的双眸。
“是,正如公主所言,不过这么多年,伯清已经习惯了。”
曲嬷嬷仍跪着,“公主,今夜就是发作的日子,可。。太子并未给解药!”
安伯清目露不悦,轻瞥了曲嬷嬷一眼,她只得闭上嘴,起身站到门边。
顾长安喝了半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