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海宴清白天吃了闭门羹后,趁着夜色再次翻越高墙潜入公主府。
轻而易举地将梦满台门口的两名小丫鬟催眠入睡后,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安欢颜安静沉睡的身影,但她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额头上布满细汗,似乎正深陷梦魇之中。
海宴清心痛得难以呼吸,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仿佛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使得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每一次触碰都带着无尽的悔意。
他喃喃着,“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他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看着安欢颜睡梦中也如此不安,他的痛苦如同暴风雨般袭来,让他无法喘息。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安欢颜的面庞。
睡梦中的安欢颜感受到那股温热的触感,缓缓睁开眼睛,一眼便望见了眼前的海宴清。
然而,她并未流露出丝毫情绪波动,眼神空洞无神,宛如失去灵魂般。随后,她毫无生气地闭上眼睛,转身背对着海宴清,继续沉浸在睡眠中。
海宴清明白,此刻的安欢颜已经对他失望透顶。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又低声絮絮道:“欢儿,我一下朝就被海家的下人叫回去了,说是家中出了大事,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回到公主府……”
“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没能陪在你身边,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欢儿,对不起……”
一句句充满愧疚和歉意的话语,伴随着低泣声,萦绕在寂静的空气中。
安欢颜却再不愿醒来,面对这纷扰烦乱的世界。
守到了天微微亮,他给安欢颜掖好被子,依依不舍的悄悄离去。
海宴清回到海府,就见千星阁此时此刻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他的心情烦躁不安,就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在心头叮咬一般,让他难以忍受。心情烦闷至极,也懒得去想别人的是是非非。
刚想着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却突然听到文氏让碧竹来传话,说是有要事相商,让海宴清速来迎春阁。
海宴清心中窝着一团火,想想刚好去和她母亲争论个对错出来,便来到了迎春阁。
一进屋子,就看见文氏满脸笑容地坐在那里,一边用手狠狠摇着扇子,一边兴奋地说:“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那贱人终于落了个好下场!”
海宴清心里疑惑着,联想到千星阁,想要发的火也被迫压了下去,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母亲。
文氏看到儿子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扇子,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笑着对海宴清说:“清儿,你可知道,今天我得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个贱人竟然真的背着我们偷偷去探视了万木青!而且还给了押送官差全部的银钱,拜托他们好好照顾万木青。没想到啊,这个押送官差头子竟然是我哥哥的人!哈哈哈哈……”
海宴清眉头微皱,颇为无语。
文氏沉浸在激动里,继续兴奋地说:“现在好了,那贱人已经被你父亲狠狠打了一顿,关进了后院的柴房里。估计这一次,要等上好几个月才能出来呢!”
说完,她又端起一杯酒,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海宴清听完,心里一阵不舒服,忍不住问道:“那……万木青呢?”
“死了。奸夫淫妇的,反正也烂命一条,他那样的,死了反倒是个解脱。”
文氏满不在乎道。
海宴清毫不意外的嗯了一声,想到这状态实在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便又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文氏听到海宴清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怒容。
她瞪大眼睛,指着海宴清骂道:“这还不是你出的点子!怎么,你心软了?那贱人就是该死!她既然嫁给了你爹,就应该一心一意地伺候你爹。可她倒好,竟然还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简直就是个荡妇!这种女人,留在家里只会败坏家风!”
海宴清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也懒得再解释一句,于是只好默默转身离开迎春阁。
文氏这时才注意到海宴清脸色苍白,神情郁郁寡欢,看起来很不对劲。
她想起了安欢颜的事情,心里一阵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劝说道:“儿啊!你是不是还在为那个孩子介怀……莫要怪爹娘狠心,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太适合要孩子……等事成之后,娘再给你找个高门贵女,到时候你想生多少个都没问题……”
又是这些不痛不痒的话。
海宴清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文氏有些心虚,赶紧伸手去拉他,但海宴清却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文氏的心情愈发沉重,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