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坐在一起将事情始末一一道出,末了,禹又眨眨眼,懵懵懂懂蹦出两个字:
“不懂!”
朝颜猛摇她肩膀:“你清醒一点,这么聪明人,不应该啊!我看看是不是待傻了!”
禹又被她晃得头晕眼花,连连求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我怎么听得懂!”
她挣脱朝颜的手,坐直身体,一本正经道:“我是雀翎。”
说着,指向白准:“你说他是天道,还说主神是阑夕,我听着就像在听天书,云里雾里的,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会这样想也不意外,”朝颜笑道,“你与白准可有什么话要说?”
“我没什么要问的,大抵是没有前世记忆,所以对你们说的这些无法有太多触动。”
禹又如实说道。
这话令白准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但我怎样才能记起以前的事?”禹又清楚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然面对一个没有记忆的雀翎,阑夕很可能不会主动现身。
甚至最后功亏一篑。
“你需要去一趟冥界三生石,与白准一起。”微生辞道。
此言不假,三生石能看到前世,禹又只有一个前世,自然能看到身为雀翎的那一世。
但问题是——
“我出不去失落之地,破不开佢厺之境。”
这是天道的惩罚,亦是主神阑夕的禁锢。
更是上古时期众位上古神设下的结界。
当初是五界界主共同将失落之地封印在佢厺之境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解开结界,只有五位界主同时将结界撤下。
人皇祁连灏和魔君闻人雪华已经回到无痕大陆,朝颜与微生辞也在,只有阑夕。
偏偏阑夕是主神,需要身为上古神的那份神魂。
而那片神魂正好在朝颜这里。
她长吁一声,不由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幸好在离世境没有对阑夕赶尽杀绝,不然今日之局面真的无法破解。
“那我们现在?”禹又试探问道,“不如你们先把祁连灏和闻人雪华叫来?”
只有打开佢厺之境,禹又才能出去。
可是,想到遗蛇族,朝颜顿感头疼:“遗蛇族现在,怎么样了?”
“良莠不齐,好的非常好,坏的没救了。”禹又直白道。
她话音未落,像是想到什么,忽而感慨道:“如果阑夕真的为了救雀翎,将所有遗蛇族的七情六欲祭了出去,还有没有收回来的可能?”
朝颜怔愣片刻,惊诧出声:“你在想什么?”
“其实一切的源头是我,若我能将七情六欲还给他们,他们就能恢复正常,不再困囿于这方寸之地了。”
她感触最深的,大概就只有这件事了。
她原以为遗蛇族生性残暴冷血,同类而食,却得知她是这件事的受益者,其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被剥夺来的好处。”
禹又声音低沉:“也可以说,我无福消受,消受不起。”
“所以,总有办法还给他们的,对吗?”
有办法,自然是有的。
只是——
“我不准!”白准脸色铁青,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你知道换回来是什么结果吗?”
“我知道。”禹又沉声道,“不过是神魂破散。”
这世间生灵自有缘法,没有谁能逃脱。
朝颜是,微生辞是,禹又和白准亦是。
“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那我做这些有什么意义?”白准站起身,生平第一次对禹又红脸。
“阿准,你冷静一下。”
禹又伸手去拉他,他没有避开,只是直愣愣地杵着,眸光阴沉,看向朝颜:“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对不对?”
他们才刚重逢,他不要亲眼看她神魂碎裂!
“别无他法。”
朝颜想了无数个办法,却没一个行得通。
她对此也倍感无奈,她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补救,拼尽全力将禹又的神魂一片片找回来。
以前找回来后无法温养是因为那时的死灵真神空青,随着净水真人扶疏寂灭了。
他于净池水底殉情,这世间便没了死灵生处。
空青撒手不管的后果是难以预见的庞大。
扶疏死后,他便没了求生的意志,洒脱地抛下所有人,包括第一任孟婆冥月,包括他们一起孵的螣蛇蛋。
他万念俱灰,天道不仁,造扶疏出来,又让她自我毁灭,这种卸磨杀驴的手段,令他痛恨不已,但偏偏他又能预知未来。
预知到阑夕会解决一切,预知到扶疏会死,甚至预知到自己也会与扶疏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