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如果再见到那女孩,麻烦刘老师转告一声,说李丹叶把她的东西带回寝室了,”我道谢之后,赶回报名的队伍。
报完名,我们把行李放进寝室,到生活管理处办好入住手续,疲惫地整理好床铺,入学第一天的事情大抵上便告了段落,突然觉得无比轻松自在了。大家都懒得动,躺在床上聊着梦想的开始,这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人群和全新的环境在心中激起的兴奋与激情,多过考虑将怎样迈出第一步。我也心不在焉地说着话,转身面对墙壁,无意中发现床角的半张报纸,便随手捡起来看。
“你看什么?”刘富宽坐在我对面的床上整理入学用的资料。
“像是一则启示吧!都是很老的报纸了,”我想用手指擦干净沾满报纸的油污,看清照片上的人脸。但试了好几次都是徒劳,只隐约分辨得了失踪者的名字方雁行和边上的日期:1996年8月16日。“好奇怪的名字,”我嘀咕着,真不敢肯定它到底是不是女孩用的人名。
“寻人启示,我昨晚就看到了”,回答我的是对面寝室的周雨江,和我原已是同乡兼校友,早两年便熟识的。
他来通知我们到教室去。那是两年前才盖好的六层教学楼,白色瓷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比任何教学楼都显得刺眼,顶层只我们一个班,其余教室空着没用,在操场刚好看得见教室前的卫生间。一楼图书室,二楼阅览室,三到五楼全是复退军人重修班。
四十几岁的女班主任廖老师在门口等着学生到齐,其实报名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和她认识的,也口口相传地知道她画的油画如何让人惊得目瞪口呆,敬佩之余多了十分的好奇心。很快同学们都到了,排座位、对学号、点名、自我介绍,就算是加入了这个大团体。第二天,充斥着各领导讲话发言的毫无新意的开学典礼之后,我们真正步入了人生新阶段的大门,那是未来的,等着我们去探索的辽阔天地。
原以为时间会激情飞逝,不料却因为军训拖慢了这样的速度,酷热、强烈运动和纪律严明正在消蚀着我们的活力,仿佛把每个人卷进了无休止的疲惫之中。当军训经过适应期,大家重燃激情奋起直追的时候,那件寻人启事却把我压在这倦意的底里无法逃离。每当闭上双眼,寻人启事上的每句话和每个字就跳出来敲打我的思绪,仿佛那半张纸的后面隐藏着的是另一个未被发现的世界,它那无情的黑暗卷着我驶往深处。
“小里村?”军训间隙,几个同学一起闲聊时,我突然失语而言,只是谁也未曾留意。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班主任和教练在附近闲话,却听见了,过来问我,“你从哪里听说小里村的?”
“三年前那里发生过什么吗?”我把寻人启事告诉了廖老师。
“你说的这个小里村,曾经也有人认为是真的,劳心费力去找,结果也是徒然,”廖老师说,“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吧,别被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害了。”
我看看聊的正欢的同学们,谁会留意我和班主任的对话呢?
军训后的第二周,便进入了正常的学习轨道,越来越规律死板的节奏让我们不免怀念起军训那段虽然辛苦却激情高昂的甜美时光,寝室、食堂和教室构成的三点一线使我们困顿。于是篮球板、食堂电视、足球场、校附近的街道甚至远山……我们找到了适合自己消磨课余时间的方法。也因此开始因不同的爱好开始分群,虽然还是大集体,却各渐渐组成了自己的小团伙。这时的我选择了阅览室和图书馆两个地方,上完必修课便埋头钻进去,常常在里面和刘富宽、陈永、胡光勇相遇,慢慢地我们便约好了一起到里面看书。但我们更向往的还是远山呈现的神秘灰蓝,每当周末爬到高处,那些伟大传说仿佛在起伏的天际线驰骋翱翔。我们从大山深处带着无比的好奇和新意来到这喧嚣的城市,如今却渴慕回到它的世界里去。
一个晴朗的周末,我们穿过学校后面的南站铁路网和火柴盒般的民房,爬到杨家庄背面高矗天顶的堰子岭山巅,矗立于巨石之顶,远眺与堰子岭遥遥相对的学校和学校后面环绕的群山,阳光下的烟云瞬间打开了我们闭塞已久的心房,张开双臂开怀呼喊,那喊声激荡于九天之外。
“在远古的时候,秦家寨、摆郎村也没有形成现在的居聚村落,偶有几户茅庐点染于堰子岭下的杨家庄和八公里的林科院山脚。现在被铁路和无数民房占据的平原,那时一度是惨烈的古战场,”刘富宽指着通往牛郎关方向的铁路说,“就在这晴暖的天气,一支五万人马的军队从那个方向驶来,在秦家寨一带驻军,军队将从孟关路到堰子岭山脚修筑成坚实壁垒的防御攻势,并且占据了堰子岭次山头作为要塞,军队每天黎明时分在堰子岭前的坪地集合操练。半月余,从凤凰山方向、二戈寨铁路医院方向和小河方向各出现一只大军,三军在机械学校那一片沼泽地汇合后,便往牛郎关要塞和堰子岭进发,他们击退了敌人的两次芦苇丛伏击,在与敌军相距仅几里的黄土坎路附近扎下营寨。很快,战争终于在两军之间的空地打响,但时进时退的拉锯战持续了较长时间,如今也很少有人记得这场历经到次年春天的鏖战。战争使得那几户散落的草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