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要全力应对劫雷, 便将施加在渡厄城中的魑王禁令解除。
他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灵修躯体,也到了十二重灵脉巅峰。灵修、邪祟、凡人,谁能活下来, 灵帝并不在乎。
他便是道,作为即将飞升的神,世间生灵在他眼中一视同仁,也尽如草芥。
第一次觉察到渡厄城不再有道印的魑王, 冲破了结界,旋即是第二个、第三个……
哪怕文循先前吞吃了大半魑王,密密麻麻的黑气仍是涌向了灵域和人间。
千年来, 王城从不曾这样乱。
安静烟柳巷中,喝得烂醉的人比比皆是,还沉醉在昨夜的温柔乡。
漫天黑气之下, 被魑王夺舍的小倌睁开眼,下一瞬拧断了熟睡权贵的脖子, 身形若鬼魅, 飘出窗外继续寻找吞吃灵丹,寻找躯体。
四处响起尖叫声, 不断有人在奔逃。
不知是谁喊的第一声:“快跑,渡厄城的结界破碎了!”
恐惧如风, 顷刻散在每一个角落。
脑满肠肥的张大人,边推姬妾去挡边逃命,还未跑到门口, 胸口却被一股黑气洞穿。
他大睁着眼倒下, 到死也没想明白, 为何渡厄城的结界说破就破了, 为什么魑王竟然能到王城来。
以往每次结界有裂痕, 不是都有偏远郡的贱民挡着吗?
他的家仆和灵卫又去了何处。
无人能回答他,人人自危。天空的劫云步步逼近,只待最后一个契机,就会降下。
届时不止是灵域,连人间也会沦亡成新邪神的炼狱。
越怀乐安顿好母亲和大伯娘,穿上自己的战甲,匆匆跟上兄长的步伐,外出杀魑王。
一路上,她遇见好些重新回到灵域的仙门弟子,个个都在奋力杀敌。
少数黑甲卫神色惶惶,状态茫然,越怀乐见一个踹一个:“愣着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为灵帝效命呢!”
三界是所有人的家,家都快被人端了,还在等王朝那邪魔的命令。
这时候也有黑甲卫首领反应过来了:“陛下不是陛下,早就被夺舍了!”
所有黑甲卫这才匆匆加入战场。
所有人中间,最从容的当属这段时日被排挤的彻天府卫。
他们本就是专门诛杀邪祟的,动作干净利落。
昔日百姓们多么畏惧厌恨他们,今日就有多么想要看见他们的身影。
越无咎穿着战甲,拎着自己的剑,和妹妹靠在一起。
他印象里总是穿漂亮罗裙,爱臭美的妹妹,也不知不觉长大了,罗裙换成了战甲。
他抬头,到处都有邪祟,却也四处都有同伴。
方淮带着方家的人,紧急开启阵法,让百姓进去躲避。
眼见焦头烂额,独木难支,百姓越来越多,阵法开始黯淡。下一瞬阵法却更加明亮,方淮抬头,看见走过来的曲揽月。
曲小姐扶住他:“我来接替一会儿。”
再远一些,有四处支援的蓬莱弟子,粗犷的刀修,还有身上印着团金纹的长琊山弟子……
在这一刻,为了守护自己的家,最后的净土,再无身份之别,除了邪祟和魑王没有敌人。
越怀乐喃喃道:“我们会赢的吧?”
越无咎望着皇宫的方向,灵域乱成了一团,那一处却更加可怖,透着诡秘死亡气息的宁静。
他抿了抿唇,眼神坚定:“阿兄会赢,我们也会。”
*
皇宫周围数十里,再无活物,主殿几乎成了一堆废墟,废墟之中,只剩一个唇角带着血迹的人,站在劫雷之下。
越之恒擦了擦唇角的血,看着面前的灵帝。
灵帝早已舍弃了腐烂的肉身,此刻显露了真身。这是一道数十丈高的暗金色魂体,盘坐犹如佛陀。
灵帝长着一张出奇年轻慈悲的脸,仿佛时光还停留在数千年前。
然而他魂体之中,纠缠着许多黑气,令金色中带上不祥的暗黑,无数哭声从那些黑气中传来。这都是灵帝当年到如今,吞噬过的魑王或者灵修。
这些际遇当初助他成为三界最强,这么多年,换了无数躯体,却仍旧摆脱不了痕迹,孽就是孽。
灵帝单手结印,眸光却并不慈悲,反而带着阴冷之色。
——他夺舍失败了。
就在方才,他扔了上一具躯体,要进入越之恒灵体中时,越之恒解开悯生莲纹的封印,那一瞬越之恒被冰蓝色的莲印笼罩,从九重修为,生生拔高至十一重。
他只留了最后一道……因为应诺过那个人,他得尽力回去。
灵帝当即冷笑,原来是用了上古长荫族的悯生莲纹。
可差一重就是差一重,犹如天堑之别。
他用了数千年来修炼,才有今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然而他这个后嗣如今才多大?
不自量力。
神极灵修的较量,不过一个照面,楼宇轰塌,寸草不生。
然而灵帝收回手时,脸色却很不好看,十一重修为的越之恒固然无法与他硬碰硬,受了伤。可是他的魂体,亦被反噬,生生撞开。
千年来,灵帝的修炼方式,只能让他进入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