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揣进宽大的袖口,在寒风中忍不住哈了一口气,呼出的雾气立马就在空气中结成了寒霜。
随即他在刘福源的搀扶下跨过祠堂外高高的门槛,
先帝的妃子死后会被赐予谥号,而她们的灵牌就被放置在这宗祠之中。
而这里的偏殿中放的便是他母亲菀贵妃的牌位。
寒风一阵阵地刮过,门板被吹得“嘎吱嘎吱”作响,灰黑色的宫墙后是一株光秃秃的枯树,更凸显这里的孤寂萧瑟。
望着此情此景,温良瑜的长睫微颤了两下,心中难免生出些许落寞之意。
他的母妃在生前便不受宠,自温良瑜有记忆起便鲜少见到母亲露出真正开心的笑容。
她像是一株被罩在水晶玻璃盖下的蔷薇,在失去了养分之后,花瓣日益凋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被抽干了生命。
而死后她又被独自葬在遥远却又冰冷的皇陵中,除了自己以外从来不会有人记得一月二十号这一天是她的忌辰。
想到这,温良瑜微垂着眼帘,轻叹了一口气,朝祠堂中走去。
然而当下人为他推开偏殿中的门时,温良瑜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偏殿里面的香火正旺,隐约还可以听到颂斋念佛的声音,是一道温婉清冷的女声。
“陛下,这......”饶是一旁的刘福源也愣了一下。
温良瑜与他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随即循着那道声音走了进去。
偏殿内正在上香女子满头乌黑的鬓发由一根宝蓝色的簪子简单地挽起,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装扮简约而不失贵气,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
在见到温良瑜的一瞬间,她先是一愣,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声细语地唤了句,“陛下。”
对方的面容在温良瑜看来却显得分外陌生,他在脑海中思索了许久,才想起了这是他后宫中的安贵人。
因为几乎不怎么去后宫的缘故,他也不怎么记得那些妃子的长相。
只是他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记得自己母妃的忌日,并在这大雪天气独自前来祭拜。
想到这里,温良瑜清咳一声,冲她说道:
“不必多礼。”
“谢陛下。”安雅轻声应下,随即缓缓抬起头来。
然而在她抬起头的瞬间,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微妙神色。
但这神色转瞬即逝,下一秒安雅又恢复一贯的温和。
随即温良瑜打量了一圈她周遭的环境,发现她身边除了一个丫鬟以外连个侍从都没有带,便又问道:“你可是独自一人前来?”
“嗯。”安雅点点头,“臣妾没有忘记今日是淑仁贵妃的忌辰。”
随即她十分贴心取过一旁点燃了的香,将其递到了温良瑜手中。
“你有心了。”温良瑜接过她手中的香,走到灵牌前开始祭拜。
而安雅则十分安静地候在一旁,只是没人注意到整个过程中,她的余光都紧随着温良瑜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
她今天之所以会在这里“巧遇”皇帝,并非只是一个巧合,而是蓄谋已久的故意之举。
作为被次辅王敬渊所推举进宫的妃子,她与所有人一样,都没有得到皇帝的宠幸。
自从那次被贺恒搅和了计划之后,王敬渊停止了明面上的劝谏,可始终没有停下暗地里的谋划。
在他的意识观念里,温良瑜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不立后,更不可能没有子嗣。
而这一切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既然如此,那他绝对不能让他旁人占得了先机。
但小皇帝性子倔,不愿意纳妃立后怎么办呢?
在王敬渊看来,一旦温良瑜有了孩子,那么这一切也就不攻而破了。
想通了这点之后,他转而将目标放在了怎么让自己安置在后宫的妃子怀上温良瑜的孩子这一件事上。
若是安雅能怀上他的孩子,那他何愁日后不能在朝堂上胁迫对方立后?
于是这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在王敬渊的特意嘱咐下,安雅独自前往祠堂祭奠温良瑜过世的母妃,两人便有了“巧遇”的机会。
待温良瑜祭拜完转过身时,安雅已经完全收敛起了刚才微妙的眼神,又恢复了一贯淑贤的神色,朝温良瑜露出一个微笑道:
“陛下可是准备回养心殿?”
“嗯。”温良瑜点点头,随即又转过头冲身后的侍从说,“先将安贵人送回寝宫。”
毕竟这天黑路滑的,从祠堂到后宫各苑的路又长,不管是出于对方来祭奠他母亲的情分还是礼节,他都不好叫对方独自一人摸着黑走回去。
·
轿子停在寝宫门口的时候,
安雅冲温良瑜道了谢,“多谢陛下。”
温良瑜摇了摇了头示意对方不必多礼,正准备离开之际,却又忽然被安雅喊住: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不知陛下可否准允?”
连带着语调都变得焦急了起来。
刘福源见她将轿子的帘幕明晃晃地拉开着,冷风不停地往里面灌,便皱了皱眉道:“这里风大,陛下不宜受寒,不如进去说。”
“是臣妾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