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桓睢王离年纪相当,旁边还有一个长相憨厚的仆人。
茅焦留他在房中的空地上,欢欢喜喜上前准备纳赏,“多谢郎君。”
少年看也没看杵到跟前的人,“噌”得一下从坐席上站起来。
秦栘也好奇地打量着朝他走来的人,瞧衣着打扮,好像的确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郎君!”茅焦不安地唤了一声,少年却理也不理。
秦栘望着来到跟前的少年,对方身材瘦削,生得模样俊俏,一双挑剔的眼睛带着三分打量,又衔着几分刻意而为的不满。
秦栘猝不及防给人捏了一下脸,心情异常复杂。
少年验完了货,这才转身望向身后比乞丐还落魄的人,吩咐仆从,“给他一百个大钱。”
男人傻眼,“这……这么多?”
“怎么,嫌多?”
“我见他们每人才三个大钱。”
少年伸手一指,“这娃,我买了。”
秦栘还没来及反应,男人却已是大惊失色,他连忙推开仆人送来的钱袋,“不不不……绝然不成!”
少年冷眼瞧着他,“这会儿又嫌少了?”
“不不不……”男人急得满头大汗,他同人说好只是为了那三个赏钱,哪知真要买了娃儿!
秦栘第一反应是自己才值一百块,他想起茅焦来时说他决然卖不出去的那些话,忍不住问对方,“你买我作甚?”
少年微微一笑,“买个娃子回去给我捏脚。”
秦栘脸绿了,秦国太子给人……捏脚?
茅焦闯了祸,不由分说上前拉起他就要走,不等出门,却被追上来的恶仆揪住后衣领子,提起来一跟头摔出老远。
秦栘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地上痛呼不止的人,这家仆不单凶悍,而且会武!
少年越过门口的仆人,笑嘻嘻走上前来,开口时笑容隐去,两眼突然变得赤红,额上青筋挣动,面目也渐渐狰狞,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不卖你把人带来干什么,耍我是不是啊?”
茅焦不知伤得如何,身上一直在抖,听人喝问,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秦栘本能地拦在男人身前,也有些发怒了,这主仆如此蛮横!
少年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裳,强行把他从地上曳了起来,脸上转瞬之间,又褪去狂怒,显出温柔,“不怕我,好胆色,是我相中的娃子。”
秦栘认为这小子病得不轻,很有必要和他那家仆去云阳国狱里待一段时间醒醒脑,不等他召唤黑鹰锐士出来伸张正义,身后歪在地上发抖的人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扑上来,强行将他从少年手中夺了回去。
茅焦护着他,高声疾呼,“秦都之内,焉有强买强卖之理!”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冲进来一群壮仆,上来便不由分说将屋内的少年按倒在地,少年的仆人面上一惊,也忙不迭躬下身子,退守一旁。
跟着那群壮仆走进来的人看着比少年大几岁,气度也沉稳一些,二人眉宇间还有几分神似,那人冷着脸,怒视着少年的奴仆,“谁准你们放他出来的?”
仆人擦了把额上的冷汗,“是,是,仆有罪。”
少年被人死死按在地上挣脱不得,“章邯,我是你家的犯人,还是你家的畜牲!”
秦栘下意识多看了那青年一眼,是他么?秦末少府章邯,临危受命,率领骊山刑徒,先败周文数十万大军,再败齐楚联军,于群雄并起之际,救秦国于危难,却又在巨鹿之战后,投奔项羽,受封雍王。
“看看你这模样,和一条疯狗有什么区别。”章邯面无表情地将目光从阿弟身上移开,冷声吩咐随行的家人,“将他带回去。”
茅焦抱着秦栘急忙让开门前的路,气喘吁吁挪到一旁。
青年走到二人跟前长施一礼,“令二位受惊,对不住了。”
茅焦喘着粗气,心有余悸,“不……不打紧。”
章邯自怀中取出一袋钱,“舍弟不懂事,这些钱给先生和小郎君压压惊。”
茅焦拉不下脸,像是还要推拒,秦栘伸手接过了那袋分量不轻的铜钱。
章邯见二人收了钱,便知此事已了,长揖而别。
秦栘目送对方远去,胸中那块一直没放下的大石似乎变得更加沉重。
茅焦抱着他一瘸一拐下了楼,秦栘将章邯给的那袋钱交给他。
男人狼狈不堪的脸上满是羞愧,“谢小郎君不计前嫌。”
“你还好吧?”
男人不安地赔着笑脸,“不妨事,不妨事,就是连累小郎君受惊了。”
秦栘顺手在道旁的扶栘上折下一枝,“我有个远房叔叔住在下阳里左手边第三家,颇通医术,你拿这枝扶栘,请他替你瞧瞧伤势,顺便也看看那位小友的母亲。”
“这……这怎好意思。”
秦栘一改方才轻慢的态度,经此一事,茅焦有无辩才已不重要,他守信重诺,不畏强/暴,是值得敬佩的正人君子,“不必客气,你那位小友母亲有病,总要寻医的。”
茅焦感激地接过那枝扶栘,“多谢小郎君。”
秦栘问他,“先生是齐人?”
“啊……是也,我从齐国来。”
“齐国富饶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