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顺着她的脸一道道的滑落。
她看着庆元帝,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哽咽的哀求他,:“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求求您,把它还给我。”
这话说的庆元帝楞在原地。
半晌,他松开了陈琇,:“你以为朕会信你?”
已经哭的抽噎的陈琇发髻松散,衣衫凌乱,披风也落在了地上。
她强忍住哭声,:“我自幼在白水乡与生母相依为命,我娘,我娘临终前曾说要是我在陈府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打开这个盒子。”
“可我怕我娘这唯一的念想也没有了,就从没打开过。”
说着陈琇的眼泪忍不住潸然落下,:“嫔妾入宫后,圣上疑心嫔妾,却从不肯听嫔妾解释。”
“您已经在心里认定了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多说无益。”
陈琇仰头看着庆元帝,眼泪成串的落下,:“我与五皇子确实见过,是在大觉寺。”
“那会儿五皇子昏迷不醒......我,我确实是个小人,只求自保,不敢上前救人,随后当天深夜,府上就接了我回去。”
“怕沾上这事端,与我同去大觉寺的嬷嬷,说,说我为了掏鸟蛋,从树上摔下来,摔坏了脑袋,是个疯子。”
“她们说我疯了。”
“她们把我关了起来,给我吃药,要治我的疯病,我,我不敢反抗。”
“我和五皇子只有那一面之缘,甚至都是从我爹的口中才知道他是谁......”
“我没救人,因果报应。”
陈琇难过的擦了擦眼泪,:“我那时就在想,府上的人都说我疯了,肯定不敢瞒着五皇子,他让我入府,是不是知道我没救他,想报仇?”
“我很害怕,但府上没人理会我,她们...”
陈琇哽咽的哭着,:“她们都说我是个疯子。”
“六殿下是个好人。”
“但我怕他知道我曾经是个‘疯子’,还怕他知道我曾经见死不救。”
“他是个好人,可,就是因为他是好人,我才更怕他。”
“我怕他也觉得我是个小人,是个坏人,我怕他看着我的目光透着鄙夷。”
“入宫,其实对我而言,是最好的出路。”
陈琇哭的抖了起来,:“可是,可是您,您让我畏惧,让我很疼......也从来不肯听我解释。”
庆元帝站在原地看着陈琇,眼前却一阵阵的有些发黑。
他不言不语的直接强行抽掉了盒子上的锁。
“圣上!”
庆元帝看着陈琇,语气轻的发飘,:“你乖乖的不要动,朕一会儿就把它还给你。”
打开盒子,却见里面是个封口贴着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的字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了,只隐约能看见几个悔字。
撕了字条,展开,却是一本绣册。
绣册的最后一页,粘着一张婚书。
“你娘叫什么名字?”
“先妣,白书梅。”
庆元帝看着手上的婚书良久。
他忽的看着陈琇,:“你娘后悔有过你吗?”
陈琇摇着头,拼命的摇着头,:“一个孩子是母亲在这个世上的血脉相承,他日日在肚子里长大,一个母亲怎么会感觉不到?”
“怀胎十月,事事、处处都要格外小心。”
“一朝分娩,就是从鬼门关上走过。”
“若是不爱这个孩子,又何苦豁出命去将他生下来?”
庆元帝的身子晃了晃。
此刻,他像是再问自己,又像是再问陈琇,:“呵,拼了命生下他,又让旁人带走他?”
陈琇抱着自己,也有些出神,她的语气思念又酸涩痛苦,:“我娘舍不得我,可她却日日盼着我爹能讲我接入京中,她明明那么舍不得。”
捂着脸的陈琇这会儿哭的涕泗横流,:“我宁愿不进京,不要陈四小姐的富贵日子,我也想回去,和我娘一起,可她不愿意拖着我,最后连药也不肯吃,硬生生不治而亡......”
“害了她的人是我,是我!!!”
庆元帝神色木然的站在原地。
他神色冷淡的蹙了蹙眉,忽的吐出一口血来。
陈琇看着身上粘着的血,神色透着几分被吓住的呆愣。
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可庆元帝却没去管。
他只是弯腰将地上的盒子捡了起来,将手里的绣册卷了起来,塞进了盒子,他将盒子递给了陈琇,:“朕还给你。”
看陈琇接过了盒子,他轻轻的拍了拍陈琇的头,:“好姑娘,你娘说别看,那就先不看它。”
陈琇只是愣愣的看着庆元帝点了点头。
庆元帝对着陈琇笑了笑,随后看着陈琇呆愣的目光,抬手擦了擦嘴角,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刚刚那声响动传来的时候,高公公人都已经麻了。
看庆元帝一语不发的走了出来,高公公无话可说的跟了上去。
明明是十五,可看庆元帝的神色,高公公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等回了勤文殿,庆元帝一个人去了寝室。
高公公留在门口,想了想,唤来奇公公去坤宁宫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