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事应该跟天子有关。”曹德道。
“跟天子有关?”曹恪有些惊讶,正要继续追问这事怎么跟天子有关,勐然想起后世史书上记载的献帝东归这件事情来。
现在已经是建安元年的二月,汉献帝应该已经逃出长安,在前往洛阳的途中了吧?
难怪昨天丁仪说他老爹丁冲现在在安邑,不在长安呢。
要知道丁冲目前还在朝中担任黄门侍郎,属于天子近臣。
作为天子近侍之臣,丁冲理当伴驾,没有诏令,不能擅自离开长安。
他现在却在安邑,说明什么?
说明天子刘协现在也到了安邑。
正暗自猜测,曹恪又听见曹德说道:“不错,昨天为父在你的婚宴上,听正礼说,天子已经离开长安,移驾安邑。你表叔希望你大伯领兵前去救驾,将天子接到兖州来。”
“将天子接到兖州来?”曹惠眉头紧皱,道:“把他接来干嘛?”
曹德道:“以天子之名号令四方。”
“难道就不怕被天子掣肘吗?”曹惠道,“天子到兖州来后,万一要大伯和我们交权,大伯和我们是交还是不交?不交,就是违抗圣旨,与谋反无异。交,那大伯当初辛辛苦苦起兵是为了什么?我们家族在兖州割据是为了什么?”
“大郎,你这说的什么话?”曹德嗔怪道,“你大伯当初起兵,是为了诛灭国贼,兴复汉室。”
“兴复汉室?”曹惠呵呵笑了两声,不再言语,埋头吃饭。
“难道不是为了兴复汉室吗?”曹德脸色忽变,大声问道。
戴氏和蔡琬见曹德、曹惠父子俩大有吵起来的架势,都有些紧张,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解。
曹恪见老爹逼问曹惠,有心要替大哥解围,于是说道:“大伯的初衷当然是为了兴复汉室,不过汉室能不能复兴,可就不好说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当然知道汉室不能复兴。
自黄巾起义爆发一来,尤其是十八路诸侯讨董战争之后,汉室威势渐失,已经名存实亡了。
现在天下分崩,诸侯割据,汉室早就地无一垄房无一间。
甚至天子本人还要寄人篱下。
天子还在长安的时候,李傕、郭汜之流让他吃臭牛骨,那刘协除了嘴上抗议一下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协逃离长安返回洛阳的途中,还要靠白波军这帮黄巾余孽以及匈奴兵救驾。
这样的朝廷,对天下还有什么控制力?
谁又会真心把这个朝廷放在眼里?
当然,为了照顾曹德的情绪,曹恪没有直接说汉室不可复兴,只是委婉地表示汉室能不能复兴很难说。
曹德似乎明白三儿子话里的意思,又问曹恪:“安俨,你的意思是说汉室不可复兴?”
曹恪没有正面回答老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难道阿翁真的觉得汉室还有复兴的希望?”
曹德沉吟片晌,似乎也明白汉室几乎难以复兴,于是说道:“纵然希望渺茫,我们也总得去试一试,不管怎么说,你大伯和我们父子都是大汉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曹恪对这种君臣伦理纲常并不感冒。
不过他没有也不打算去纠正老爹脑子里的封建思想,而是说道:“如果大伯听从表叔之言,把天子迎到我们曹家的地盘,将来肯定会与天子发生冲突。”
“何以见得呢?”曹德讶然问道。
“阿翁觉得,天子会甘心当傀儡吗?”
“当然不会甘心的。”曹德摇摇头,说道。
“那天子将来要要收大伯之权,您觉得大伯会甘心还政天子吗?”曹恪又问。
曹德似乎明白过来,道:“也对,天子想要亲政,而你大伯也必不甘心将大政奉还,到时候双方肯定翻脸。”
“不错。”曹恪道,“到那时,我们曹家何以自处?如果还政天子,大伯必会步霍光的后尘,而我们曹氏也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不还政,甚至谋朝篡位,那就会被人骂为国贼。后人也会有样学样,谋我曹氏的朝,篡我曹氏的国,毕竟我们曹氏能篡刘家的江山,别的家族也能篡我们曹家的江山。”
曹德似乎没想到自己三儿子的眼光居然看得这么长远,愣了片刻,问道:“如此说来,这天子迎不得?”
“迎还是要迎的。”曹恪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曹氏出身低微,名声不好,需要借汉室的招牌凝聚人心,招揽人才。”
“是啊,我们曹氏靠季兴公入宫为宦官侍奉天子发迹,为天下士人所不喜,如果单靠自身的影响力去收天下人心,招揽贤才辅左的话,会十分艰难。”
曹德道:“可是安俨你刚才也说了迎天子会有很大弊端,这个弊端怎么解决?”
曹恪思量片晌,想不出办法,只好说道:“孩儿现在也没有主意。”
“算了,等到时候见了你大伯,我们就将迎天子的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