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仪坐在曹操对面,将天子迁都长安后尤其是东归途中发生的事情细细地向曹操讲了一遍。
曹操听丁仪说完天子从长安逃到安邑的经过,唏嘘不已。
丁仪道:“小侄曾听我阿翁说姑父有辅左天子,匡扶汉室之志。现在圣上蒙尘,姑父正应该提兵西进,将天子迎到辖境,再借着汉室的名头号令天下。有天子在手,四方豪杰谁敢不服姑父您呢?”
“你阿翁在信里也是这么说的。”
曹操踌躇片刻,道:“只是天子现在在河东白波军中,我如何能将他迎来这里?”
“姑父勿忧。”丁仪道,“现在河东闹起了蝗灾,天子和公卿在那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要靠挖野菜充饥,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都想回洛阳。等天子一回到旧都,姑父就可大起三军,前去迎驾。”
“白波军舍得放天子离开?”曹操不由得问道。
天子,那可是个金字招牌。
谁将天子控制在手上,谁就掌握了大义名分,谁就有了代表朝廷号令天下诸侯的资格。
白波军的那帮黄巾余孽舍得放弃这块金字招牌吗?
丁仪道:“白波军那帮人对天子和百官并不上心,将领一言不合就敢拔刀杀朝臣,士兵们经常在朝会的时候站在篱笆外面看笑话。天子真要走,小侄相信他们是不会全力阻拦的。再说,河东的粮食也快吃完了,到时候白波军的人除了跟天子去洛阳就食,还有别的选择么?”
“去洛阳就食?”曹操道,“我听说洛阳的宫室已经被董贼的人烧得一干二净了,那里的百姓几乎都被董贼迁到了关中。没有人种田,又何来的食可就呢?”
“是啊,所以到时候还是要靠京师周围的诸侯接济。”丁仪道,“这对于姑父来说,不正是个机会吗?”
曹操右手五指并拢成拳,轻轻敲打着桌面,同时低头沉吟。
俄顷,他又道:“白波军的战力如何?”
“姑父不必考虑白波军的战力。”丁仪摆摆手,笑道:“那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内部还人心不齐,时不时地爆发内讧。”
曹操“哦”了一声,又寻思良久,仍然作不了决断,道:“事关重大,我要与文若、仲道、元让他们商量一下。”
“好吧。”丁仪道,“我阿翁说希望姑父不要拖太长时间,不然等别人将天子迎了过去,那时就悔之晚矣!”
“我知道。”曹操澹澹地道。
……
次日早晨,天色已明。
曹恪昨晚在榻上经历了一场战斗,早已精疲力尽,此时还躺在蔡琬的身边呼呼大睡。
蔡琬睁开双眼,起身朝窗外望了望,见太阳都已经出来了,连忙推了推睡在身边的曹恪:“夫君快醒醒,快醒醒,我们要去给大人公敬茶了。”
大人公,就是指的公公。
“晚点再去不迟。”曹恪翻了个身,“且让为夫再睡会儿。”
“日上三竿了还睡?”蔡琬讶然道。
曹恪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道:“再睡会,就一会儿。”
蔡琬见曹恪不肯起床,一时无可奈何。
俄顷,她似乎有了主意,微微一笑,将一双纤纤玉手伸到曹恪的身上,开始挠他的胳肢窝。
曹恪顿觉胳肢窝那里有些发痒,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勐然坐起,将蔡琬按倒在榻上,一脸坏笑,边挠妻子的胳肢窝,边道:“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看为夫怎么收拾你!”
蔡琬被挠得瘙痒难耐,咯咯直笑,连笑边道:“别挠了,别挠了,妾身错了,夫君饶了我吧。”
“好了,好了,我起来。”曹恪经过这番折腾,睡意顿消,连忙从榻上起来穿衣,并系上腰带。
蔡琬也起来,让灵儿拿来一件大红色的高腰襦裙穿上。
此时,曹恪已经走到榻边桉桌后面坐下,面对眼前的铜镜,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欣赏自己的外貌。
铜镜中那个虚岁已满二十的青年男子,眉清目朗,唇边留着数绺美髭髯,面相看起来十分英武。
曹恪对自己这具身躯的长相十分满意,颇为自恋地叹道:“真是个大帅哥!”
蔡琬已经拿着一顶束髻小冠走到桉桌旁边,听到曹恪的言语,不由得愣住,须臾问道:“帅哥?什么是帅哥?”
“帅哥嘛,就是指的很英俊的男子汉。”曹恪解释道。
蔡琬见曹恪如此自恋自夸,不由得掩嘴轻笑。
俄顷,她便将小冠放到曹恪的头上,要给夫君戴上。
曹恪戴好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起身,让灵儿进来给夫人梳头。
灵儿奉命进入卧室,给自己的女主人梳头,并帮忙将头发盘成了堕马髻。
曹恪和蔡琬整理好仪容,洗漱罢,便出了房门,前去给曹德敬茶。
当曹、蔡二人走进曹德居住的正房客厅时,见老爹已然坐在北边主位上面。
主位前面,摆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