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尴尬笑笑,心头有些虚,随即将两坛酒放在了茶炉旁。他去了何处,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怀揣着玩性,他可从不会错过城中任何一场热闹。
今日是城中一家青楼选花魁的日子,他用过晚膳后,不仅自己去了,还拉着江听雪一同去了。这事若被陆景行知晓了倒没事,但如若被他父亲知晓,免不了要受到惩罚了,罚跪都是轻的。
见陆辞转身,拔腿就要跑,钟离湲却叫住了他:“这是去年秋天,埋在桂树下的那两坛酒?”
“没错,由于是府主亲手埋的,我便给他送来了,至于喝不喝,就与我无关啰,我先走了。”陆辞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话音刚落,人已溜到了院门口,轻轻一跃而出。
陆景行随手拿起一坛,去掉坛口封泥,并望着身披浅淡月华的身影,温声问道:“可要尝一尝?”
“你不是不喝酒吗?”钟离湲笑问一句。即使今日是陆景行的生辰,在晚膳时,她也未曾见他饮过一滴酒。
陆景行拿起一只空杯,为钟离湲斟了一盏,递至她身前的案几边上:“我的确不敢再饮酒。不过既然陆辞拿来了,你又恰好在,便尝尝。”
“这酒看起来不错。说起来,我也已经一年多没有沾过酒了,似乎都快忘了酒的味道。之前迫于无奈,需时常碰它。”静静注视着映在酒面的清亮月影,钟离湲的话语中夹杂着丝丝感慨。
钟离湲当时自从住进医院,便再未碰过酒,而进去之后病情日益恶化,也再没有出来过。之前饮酒也不过是工作上的需要,与人应酬,酒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听钟离湲说出这话来,陆景行握着杯盏的手顿在了唇下,随即问道:“从前竟有人逼迫你饮酒?”
“这些事情,等我以后想好该如何告诉你时再说,如今我还不知该从何说起。”钟离湲端起那盏酒,饮下一半。入口清凉醇润中带着丝丝辛辣,而后一屡屡浅淡的桂香开始四溢,逐步取代了留在口中的辣味。
夜风清凉,空气中茶香弥漫,陆景行望着朦胧的清影,话音中夹着丝丝笑意:“如何?”
钟离湲放下剩下的半盏,点头道:“不错,清爽香醇,回味无穷。”
伴着虫鸣,两人又闲聊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钟离湲竟逐渐感觉眼前出现了重影,朦胧的夜景微晃,陆景行那张清俊的脸在变模糊。她微微撑着案几起身:“我感觉头有些晕,先回去了。”
钟离湲刚走了两步,眼前一蒙,身子便向侧面歪了过去,在即将着地之时落入了陆景行温暖的怀里。
“小潺,醒醒。早知你这般不胜酒力,我便不让你饮了。”望着怀里这张撒有月光的恬静睡颜,陆景行尝试着轻唤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中顿时生出几分自责。刚刚见她说要回去,他原本是起身准备送她回去的,却不曾想她却直接不省人事。
就在酒劲起来的那一瞬间,其实连钟离湲自己都未曾料到,如今的她会因半盏酒醉成这个样子。她是忽略了如今这具身子不是她的,而之前的钟离湲未碰过酒,出现这种情况便完全有可能。
夜色朦胧,茶已凉,月光依旧。陆景行抱起钟离湲向屋内走去,将她放在自己的榻上后,又拉过被衾为她轻轻盖上。他静静瞧了她片刻,摇头一笑,最终放下罗帐去了外屋。
钟离湲这一醉便是一整夜,快到午时才悠悠转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罗帐,那留在被衾上的淡淡气息却让她感到熟悉。
扶着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坐起身,钟离湲一番愣神回想,记得昨夜本来是要回去的,而之后发生了些什么,她竟一点也想不起来。她掀开被褥轻晃了两下脑袋,随后挑帐下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