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这样了,第一次做,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嫌弃的。”钟离湲略显无奈。
雀儿眯眼一笑:“此乃二少主辛辛苦苦制作而成,我想表公子若是知道了,定会欣喜的。”
“凌姑娘,表少主的马车便要到了,府主命我来通知你。”一家丁自院外匆忙而来,却未进屋,只停在门口,禀报完后又匆匆而去。
丢下手中未收拾完的香料,钟离湲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随后便出去了,临走时命雀儿收拾好针线以及香料。
钟离湲与陆伯一行人站在府门口等待,艳阳高照的天气,清风柔软,一辆穿梭在熙攘行人中的马车从街的拐角而来,渐行渐近,最终马蹄声止息在了众人面前。
钟离湲还未来得及走下台阶,就见一抹俏丽身影从马车内钻了出来,钟离湲随即展颜轻轻一笑,主动伸出素手:“雪姐姐,这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江听雪走过去将手放入钟离湲的掌心,浅笑嫣然。她还是一如之前那般,精神饱满,周身透着一种随性洒脱。
陆伯上前拱手一礼:“表少主,里面请。”
江听雪稍稍回应,随后在众人中环视了一圈,故意戏说道:“诶?表哥呢?我大老远来,也不见他来迎接我一下,做做样子也是好的。”
“表少主本就是自己人,府主说了,您不在意这些俗礼的,况且凌姑娘来了也是一样的。”陆伯随和一笑,笑意随即爬上眼角,露出深浅不一的褶皱眼纹。
打眼望向府门内,江听雪扬眉轻哼道:“不管他了,嘿嘿,只要小潺来了就好,进去吧。”
江听雪拉着钟离湲向府里而去,很是随意,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之前所住的院子。而这院子,钟离湲之前无意间来过一次,愉娘会时常来打扫,钟离湲便是从愉娘口中得知的。
多日不见的两人,进屋便聊了起来,江听雪似乎憋了言不尽的话语想对钟离湲说,这一待,便是几个时辰。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景行的生辰如约而至。不过除了府里人知道外,其他一概不知。而庆祝的方式也只是众人欢欢喜喜围坐一桌,用过一顿晚膳后便算是结束了他这二十二岁生辰。
弯月挂上树梢,淡淡的月光洒落满庭,映下房檐暗暗的影,偶尔响起一两声虫鸣,轻触了月下的寂静。
庭中人闲适安逸,清凉如水的夜,他独坐在婆娑的树影下,身前的炉火燃烧正盛,火苗不断舔舐着壶底,里面茶水翻腾,蒸汽袅袅升起,最终消散在了月光中。他静静而观,时不时端起茶盏喝上一口,只觉心中宁静。
轻盈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由模糊到清晰,最终在他前侧渐止。透过朦胧月光,他顺势瞧向这道清影,唇畔勾出一抹笑意。见钟离湲将双手藏于身后,便好奇问道:“手里藏了何物?”
“你当真是好雅兴,月下独酌。我本来是去书房找你的,结果发现书房的灯已经灭了,你果真回了庭院。这个送你。”钟离湲伸出双手,将散发着兰草与白芷气息的香包递给了陆景行。
而面对此情此景,倒让钟离湲想起了李白的诗来,只不过人家诗仙喝的是酒,陆景行喝的却是茶。
指腹摩挲在香包的绣纹上,黯淡的光线下看着有些模糊,他凑近鼻尖轻嗅了嗅,心中掩不住欣喜。这香气仿若都是甜的。他虽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脱口一问:“你做的?”
钟离湲在陆景行对面坐下,略显无奈地说道:“第一次缝香包,有些一言难尽,你将就用吧。我觉得兰草与白芷挺适合你,所以就只选了这两种香料,种类多了反倒杂乱。”
“兰草之香,清烈而不强劲,醇正而又淡雅。不错,知我者,唯小潺一人。我很喜欢。”陆景行嘴角笑意深浓,眼中柔波清和。茶水咕噜咕噜作响,他退去一些炭火后,为钟离湲添上了一盏。
茶香混着兰草幽香在空气中浮动,随着钟离湲的呼吸悄然钻进了她的鼻翼,令她感到舒适而自在。她端起茶盏吹了吹,说道:“屈原一生钟爱他的香草美人,而这香草美人中便有兰芷,《楚辞》有云:‘联蕙芷以为佩兮’。在缝制香包时,我想到了这个。”
“屈子高风亮节,我一直以来便敬佩于他的气节。只是不曾想,小潺竟如此钟爱先秦文籍,如你这般的女子,倒真不多见。”陆景行将香包放入了袖中,心中生出一种踏实。
望着腥红黯淡的炉火,钟离湲轻抿了一口茶,平淡说道:“如今,女子一般读书没有男子多,而这些东西与当下文籍相隔又较远,因此她们不了解也很正常。”
“府主,城外送来的桂花酿,只不过他们的动作太慢,晚膳后才送到。”陆辞抱着两坛酒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陆景行意味不明地瞧了陆辞半眼,道:“既然是晚膳后便送来了,你为何此刻才拿来,此刻距晚膳过去也有一个时辰了。你是又跑去瞎混了吧?好意思说别人。”
“我也没瞎混,只是来得较晚而已。